實驗室外的走廊燈光忽明忽暗，警報器刺耳的嗡鳴震得時雲太陽穴突突直跳。布洛妮婭抱著他的手臂收緊，卻察覺到少年的身體正在不受控製地發顫。
“姐姐殺了我...”時雲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被警報聲吞沒。他掙紮著抬起頭，金黃色的眼睛裡布滿血絲，“我根本不該活下來...無論是k420，還是時雲紮伊切克...”顫抖的手指死死揪住布洛妮婭染血的衣襟，“我不過是個失敗的複製品，連名字都是假的...”
布洛妮婭腳步猛地頓住，懷中的少年像片搖搖欲墜的枯葉。她看著時雲脖頸處扭曲的侵蝕條紋，想起那些被毀掉的克隆體——他們明明都有同樣蒼白的臉，卻唯有眼前人會在深夜為她蓋好被子，會笨拙地做飯給她吃。
“你是阿雲。”布洛妮婭低頭吻去他眼角的淚水，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偏執，“是布洛妮婭在雪原上找到的，隻屬於布洛妮婭的阿雲。”她的指尖撫過少年顫抖的嘴唇，“k420也好，時雲紮伊切克也好，名字隻是代號，阿雲是真實的。”
時雲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落在布洛妮婭手背上。“可那些記憶...”他哽咽著，“在孤兒院的夜晚，作為銀狐執行的任務...那些真的屬於我，還是彆人強行塞給我的？”他絕望地將臉埋進布洛妮婭肩頭，“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身後實驗室傳來德麗莎的歎息，自毀倒計時的紅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猶大的誓約懸浮在她身側，鎖鏈輕輕晃動著。
.....
鹹澀的海風卷著警報尾音掠過休伯利安甲板，布洛妮婭將時雲抵在冰涼的艦體邊緣。少年仰起脖頸，喉結在她掌心不安地滾動，金黃色瞳孔裡倒映著她驟然陰沉的麵容。
“阿雲，想死？”布洛妮婭染血的拇指摩挲著他脖頸處的侵蝕條紋，指甲深深陷進皮膚，“那阿雲就好好記住，是誰送你上路。”布洛妮婭俯身時發絲垂落，在兩人之間織成血色簾幕，“說啊，看著布洛妮婭的眼睛再說一次，讓布洛妮婭殺了你。”
時雲的睫毛劇烈顫動，脖頸被壓迫的窒息感反而讓他泛起詭異的輕鬆。原來死亡真的觸手可及，那些糾纏不休的身份謎題、虛假記憶的刺痛，都將在這雙手的力度下終結。時雲費力地勾起嘴角，咳出的血沫濺在布洛妮婭手背上：“動手吧...姐姐，你終於...要讓我解脫了...”
布洛妮婭的瞳孔驟然收縮，掐住他喉嚨的手卻突然鬆開。時雲跌坐在地劇烈咳嗽，眼淚順著下頜滑落。時雲茫然抬頭，正對上少女發紅的眼眶，那裡麵翻湧的不是殺意，而是近乎癲狂的偏執與憤怒。
“解脫？”布洛妮婭突然笑出聲，笑聲混著海風變得破碎尖銳。布洛妮婭猛地揪住時雲的頭發，迫使他仰頭與自己對視，“阿雲你以為死了就能擺脫一切？那些把你當實驗品的人，那些毀掉你人生的真相，就讓它們永遠爛在肚子裡？”布洛妮婭的指甲深深刺進他後頸，“爸爸在雪原找到你的時候，你像條瀕死的狼崽子，現在想就這麼逃開？”
時雲被扯得倒抽冷氣，頭皮的刺痛卻比不上胸腔裡翻湧的酸澀。他望著布洛妮婭眼底跳動的火焰，忽然想起他們初遇時布洛妮婭溫暖的雙手撫摸自己的臉頰，此刻那雙手明明可以輕易掐斷他的生命，卻在顫抖著將他拽回人間。
“記住，”布洛妮婭的額頭重重抵上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阿雲的命是布洛妮婭的。想死，就先從布洛妮婭的屍體上跨過去。”布洛妮婭染血的唇擦過他耳畔，溫熱的氣息混著威脅落下，“從今天起，你隻能為布洛妮婭活著，布洛妮婭的阿雲。”
時雲染血的手指突然鉗住布洛妮婭纖細的脖頸，海風裹著鹹腥的血味灌進兩人交纏的發絲，布洛妮婭瞳孔驟縮，喉間傳來的壓迫感卻讓她嘴角不受控地揚起病態弧度，少年眼底翻湧的瘋狂，終於與她的偏執達成共鳴。
“說我是你的傀儡？”時雲的指節因用力泛白，金瞳裡倒映著少女漲紅的臉，“可姐姐你又何嘗不是被占有欲囚禁的困獸？”時雲突然貼近，染血的嘴唇擦過她耳畔，“在你殺光那些克隆體的瞬間，我們就注定要溺死在這扭曲的深淵裡，還有姐姐你對我病態的愛我早就知道了。”
布洛妮婭喉嚨裡溢出破碎的笑聲，反手扼住少年的咽喉將他抵在艦體上。金屬冰涼的觸感刺進後背，時雲卻感覺不到疼痛，隻看見少女發紅的眼眶裡燃燒著近乎虔誠的偏執：“那阿雲就和布洛妮婭一起腐爛！”她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皮膚，“布洛妮婭記得好像有一句話，瘋子就應該和瘋子在一起....”
兩人在震顫的甲板上僵持，此時布洛妮婭的手機上也傳來了德麗莎成功銷毀所有實驗品的消息，時雲感受著喉間逐漸收緊的力道，突然覺得那些關於身份的迷茫都成了笑話，當整個世界將他定義為殘次品，唯有眼前人用近乎瘋魔的愛，將他銘刻成生命的全部意義。
“阿雲是布洛妮婭的。”布洛妮婭喘息著將額頭撞向他，鼻腔裡充斥著彼此的血腥味，“阿雲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隻能屬於布洛妮婭！”布洛妮婭突然狠狠咬住他的下唇，在對方吃痛的悶哼中吞咽下混合著血的唾液，“就算阿雲想逃，布洛妮婭也會挖出你的心臟，泡在福爾馬林裡...”
時雲猛地翻身將她壓在欄杆上，脖頸間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他望著少女渙散卻狂熱的瞳孔，終於低頭吻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牙齒碾過她的舌尖，像是要將所有偏執與瘋狂都絞碎融合。鹹澀的海風卷著警報聲呼嘯而過，而甲板上糾纏的身影，早已分不清是互相救贖的擁抱，還是彼此毀滅的絞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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