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惜耗費自己本就不多的珍貴魔元，為我強行續命。”
“他甚至還冒險抓住了一位月狐族的聖女，用她那蘊含著磅礴生命精華的靈乳，將我從冰冷的鬼門關前，硬生生地拉了回來。”
墨獄的龍首微微昂起，巨大的暗金色龍瞳之中，倒映著遙遠而模糊的記憶。
那段被塵封的歲月，此刻仿佛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他給我取名叫小墨。”
“在我傷勢痊愈之後，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會帶著我，遨遊那片貧瘠而殘酷的煉獄的每一寸土地，看遍那些猙獰扭曲卻又奇詭壯麗的風景。”
“那些平日裡凶神惡煞，令人望而生畏的魔尊，為了討他歡心，也會想方設法地搜羅各種奇特的魔獸幼崽，帶到我的麵前，隻為博我一笑。”
“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是他，給了我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溫暖與庇護。”
“我曾在他那寬闊厚實的肩頭，用著稚嫩而生澀的龍語，奶聲奶氣地喊過他一聲……‘主人’。”
墨獄的聲音微微頓了頓。
那雙巨大的龍瞳之中，閃過了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
其中，有溫暖，有眷戀，也有一絲此刻足以刺破蒼穹的冰冷。
“從那天起，他那張總是布滿陰霾與無儘殺伐的臉上，才漸漸多了許多……許多發自內心的，真正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更加強大的仇敵追殺而至。”
“為了掩護族人撤退，他浴血奮戰，死戰不退，最終……與我失散。”
“我本以為，此生此世，再無相見之日。”
“卻不想，百年之後，當我從漫長的沉睡中艱難蘇醒，聽聞他深陷危局，匆匆趕來之時，看到的卻是……”
墨獄的聲音，再次被那股無法抑製的滔天悲傷所淹沒。
最終，隻化作一聲低沉而絕望的龍吟，在破碎的魔域上空盤旋不休。
她死死地盯著林封。
那眼神之中，除了那份刻骨銘心的悲痛，更多了一絲足以焚儘九天十地的決絕，以及深入靈魂骨髓的無儘仇視。
“你殺了他。”
“你殺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林封！”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墨獄……不共戴天之死敵！”
林封靜靜地聽著，古井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他凝視著眼前這條因極致的悲傷與無法遏製的憤怒而劇烈顫抖的九幽冥龍。
她周身那九千零一級巔峰天神的恐怖威壓依舊浩蕩，但此刻，在那股毀天滅地的威壓之下，卻也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孤寂與深入骨髓的絕望。
確實，有些可憐。
林封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靜，沒有絲毫情緒的起伏，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
“你的故事，很動人。”
“但，這與我無關。”
“燼滅魔帝手上沾染的我龍夏同胞的鮮血，罄竹難書，罪惡滔天。”
“他，必須死。”
墨獄巨大的龍首猛然揚起。
暗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著林封，其中燃燒著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與毀滅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