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無法吞噬這柄劍,也無法將其排出。
它試圖用“遺忘”去磨滅這柄劍,卻發現,它越是“遺忘”,那柄劍上的“執念”,就越是清晰,越是璀璨。
因為它忘記了劍的形狀,卻忘不掉“林封”這個名字。
它忘記了劍的來曆,卻忘不掉那份刻骨銘心的“思念”。
一個悖論,在它的核心中,形成了。
“遺忘”與“銘記”,這兩種絕對對立的概念,在它的體內,展開了一場最原始的,血腥的戰爭。
最終,在一聲不甘的悲鳴中,那宏大的“遺忘”意誌,轟然崩碎。
化為了無數道最純粹的“虛無”本源,消散在這片黑暗的墳場之中。
孫夢瑤悶哼一聲,臉色煞白如紙。
那柄“記憶之劍”,緩緩飛回,重新融入了她的靈魂。
雖然最終勝利了,但這種將自己靈魂中最寶貴的東西當做武器揮出的感覺,對她自身的消耗,同樣是巨大的。
她強撐著身體,將那顆冰冷的“宇宙之心”,收入了儲物空間。
做完這一切,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及時地,接住了她。
是雷宙。
“乾得漂亮。”雷宙看著懷中虛弱的孫夢瑤,這位粗獷的戰神,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由衷的敬佩。
他剛才雖然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孫夢瑤,打贏了一場,比他經曆過的任何一場戰爭,都更加凶險,更加偉大的戰鬥。
孫夢瑤沒有說話,隻是靠在他的臂膀上,默默地恢複著心神。
然而,新的麻煩,接踵而至。
隨著“遺忘”意誌的崩碎,這片區域的法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他們來時的那條“路”,徹底消失了。
周圍的宇宙殘骸,開始像鬼影一樣,快速地移動,變換著位置。
整個空間,都在扭曲,折疊。
“糟了,”雷宙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們好像……迷路了。”
酒保的警告,應驗了。
他們把自己,“弄丟”了。
……
失落的酒館裡。
老k正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在滿是灰塵的桌子上,畫著圈。
“都進去這麼久了,還沒出來。八成是回不來了。”他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就說,墳場那地方,可不是什麼善地。”
吧台後,酒保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擦拭著他的杯子,對老k的話,置若罔聞。
就在這時,那個始終如同雕像般,呆呆地看著酒杯的水晶人,身體,突然,微微動了一下。
他那雙空洞的,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數據的光芒。
他緩緩地,抬起了一根由純粹水晶構成的手指,指向了酒館那麵空無一物的,斑駁的牆壁。
“路……”
一個乾澀的,仿佛幾億年沒有說過話的音節,從他的口中,吐出。
酒保擦拭杯子的動作,停住了。
他那張空白的麵具,轉向水晶人,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水晶人沒有再說話,隻是那根手指,依舊堅定地,指著那麵牆。
酒保沉默了片刻。
他的一隻手臂,在吧台上一抹。
一杯酒,出現在了水晶人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