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簡單的驅散，而是更高維度的解析與吞噬。
院子裡，林棟和蘇婉棠臉上的茫然，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
記憶的碎片，在他們腦海中飛速重組、拚接。
“……我剛才，走到哪了？”林棟眨了眨眼，舉著“炮”的手依舊停在半空，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他看了一眼對麵的孫玄猊，又看了看棋盤，恍然道：“哦對，當頭炮！老孫頭，看我這招，三步之內，必叫你老將挪窩！”
他氣勢十足地將棋子落下，渾然不覺剛才發生了什麼。
“媽，您這毛衣的花樣真好看。”孫夢瑤看著母親，試探著問了一句。
“那是，這叫元寶針，你小時候最喜歡穿我織的這種毛衣了。”蘇婉棠的手指重新變得靈活，一邊熟練地挑動著毛線針，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你爸那臭棋簍子，又在吹牛了，上次跟公園張大爺下棋，被人殺得片甲不留，回來還嘴硬說自己讓了人家一車一馬。”
林棟的耳朵尖，聽見這話，頓時不樂意了：“胡說！我那是戰略性撤退！為了觀摩敵情，懂不懂？”
“是是是，你懂，就你懂。”
院子裡，再次響起了夫妻倆熟悉的鬥嘴聲。
一旁的孫玄猊，看著這一幕，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剛才看得分明，林封僅僅是說了一句話，就將那種連他都無法觀測的恐怖詛咒，徹底逆轉。
這已經不是力量的範疇了。
這是……創世神才有的言靈之力。
他是在“定義”現實。
孫夢瑤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她走到林封身邊，看著他依舊冰冷的側臉，輕聲問道：“那個人……”
“他會付出代價的。”林封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發慌。
他鬆開父母，轉身麵向空無一物的虛空。
他吸收了那道詛咒的全部本源信息，自然也徹底洞悉了其構造與原理。
“以‘命運’為絲線，編織‘遺忘’的羅網麼……”林封低聲自語，嘴角翹起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很有創意的想法。”
“既然你這麼喜歡送禮物。”
“那我也該回一份禮才對。”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團灰色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能量，在他掌心緩緩凝聚。
那是剛剛被他解析吞噬的“遺忘詛咒”的本源。
但他並沒有將其驅散，而是在以一種更加複雜、更加精妙的方式，對其進行著“重構”與“升級”。
如果說，“執棋者”的詛咒，是凡人巔峰的陰謀詭計。
那麼林封現在正在做的，就是將這份詭計，改造成神明都無法承受的……酷刑。
他向那團灰色能量中，注入了一絲自己對“存在”與“虛空”的理解，又融入了一縷從萬界戰場掠奪而來的“終焉”本源。
最後，他將自己的一小段記憶，也烙印了進去。
那段記憶，是他在混沌虛空中，看到“執棋者”的畫麵。
做完這一切，那團原本隻是灰色霧氣狀的能量，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它化作了一枚晶瑩剔透，卻又深不見底的黑色晶體。晶體內部，仿佛有億萬星辰在生滅，散發著一種讓孫玄猊看一眼就幾乎道心崩潰的恐怖氣息。
那是一種……將“終結”這個概念，具象化後的產物。
“去吧。”
林封屈指一彈。
那枚黑色晶體，沒有撕裂空間，沒有引發任何能量波動，它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也仿佛，它從一開始，就存在於它應該去的地方。
……
混沌虛空，白骨王座之上。
“執棋者”正全神貫注地戒備著，準備迎接林封的雷霆之怒。
它等了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