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怒現世後,暮辭便杳無蹤跡,鎏英這些年踏遍三界,從未放棄尋找。
直到那日在人間撞見戴麵具的奇鳶,她心頭猛地一顫——那身形、那眼神,分明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暮辭。
“幽冥之怒後你去了哪裡?”她追上後問道。
奇鳶摘下麵具,露出那張既熟悉又添了幾分滄桑的臉,眼底翻湧著痛楚:
“魔尊發現我是滅靈族後人,說我不祥,會禍及魔界,便將我囚在虞淵,受那八寒八熱之苦。若非有人相救,早已魂飛魄散。”
暮辭近來行徑詭異,鎏金實在擔心,等再次見到暮辭時,他被體內的屍解天蠶折磨地昏了過去。
鎏英的父親見女兒如此,便用自己的骨血壓製住了暮辭體內的屍解天蠶。
鎏英想弄清楚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遂前往璿璣宮,向潤玉懇請借用魘獸。
潤玉剛放下星軌演算的筆,指尖還沾著些墨痕:“公主稍安,可是為暮辭?”
“是他。”鎏英聲音發顫,攥緊的拳頭上青筋隱隱,“他被屍解天蠶折磨得昏死過去,父親用骨血暫時壓住了,可我總得知道,這些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李蓮花往嘴裡丟了顆果乾,慢悠悠道:“屍解天蠶?那可是上古邪術,需以施術者精血養著,受術者每一次發作都如墜煉獄……”
“李兄說得是。”鎏英喉間發緊,“我總覺得,他先前那些錯事,怕是身不由己。”
月瑤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彆急,潤玉的魘獸最擅捕夢,讓它去一趟,前塵往事自會顯形。”
潤玉頷首,魘獸輕步走出,通體雪白的絨毛泛著微光,對著鎏英溫順低鳴。
鎏英指尖凝出一縷暮辭的氣息,魘獸仰頭輕嘯,一顆顆瑩潤的夢珠從口中浮起,光暈流轉間,畫麵緩緩變化。
鎏英凝神望去,心頭驟然一緊——天後竟以陰毒的屍解天蠶牢牢控住暮辭,逼他以自身骨血煉製滅靈箭,目標直指凡間的錦覓。若非水神洛霖及時現身相救,錦覓怕是已遭不測。
“好狠毒的心!”鎏英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竟用這陰邪手段控他,還要置錦覓於死地!”
月瑤皺眉搖頭:“是滅靈族?為了拆散旭鳳和錦覓,天後竟連這滅族的幸存者都利用上了。滅靈箭是仙神克星,她就不怕引火燒身?”
“險是險,卻夠狠。”李蓮花摩挲著腰間玉佩,眸底閃過一絲冷光,“真讓她得手,錦覓魂飛魄散,旭鳳縱是再癡情,也隻能死心了。”
潤玉望著夢珠漸漸散去的微光,語氣沉了沉:“天後行事越發沒有顧忌了。滅靈族本就因滅靈箭遭三界忌憚,她偏要逼著暮辭重煉此箭,這是要告訴所有人滅靈族還有人存活,受天後控製,這以後……”
眾人沉默片刻後,月瑤看向鎏英:“隻是暮辭體內的屍解天蠶,終究是隱患。”
“這些我都知道。”鎏英咬著唇,轉身便要走,“眼下先顧不上這些,我得趕緊去提醒錦覓!”
她匆匆辭過潤玉,腳步帶風地去了。月瑤望著那抹紅影消失在回廊,輕歎道:“這姑娘倒是性情中人,偏生遇著這糟心事。”
李蓮花遞了塊蜜餞給她,挑眉道:“情之一字,本就多磨難。不過話說回來,天後這麼折騰,真不怕暴露自己?”
“她眼裡隻有旭鳳和那點權位,哪還顧得上分寸。”潤玉拿起案上的茶盞,熱氣模糊了眼底的情緒。
月瑤挑眉,湊近李蓮花耳邊低語:“渾水才好摸魚,是吧?”
李蓮花低笑,捏了捏她的臉頰:“月月這話說的,咱們可是安分守己的看客。”嘴上這麼說,眼裡卻閃著看熱鬨的光。
潤玉瞥了他們一眼,嘴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你們呀!”
“放心放心。”月瑤擺擺手,又拈起一塊果乾,“我們就是閒得慌,看看熱鬨罷了。”
另一邊,鎏英尋到錦覓,語氣凝重地提醒道:“天後心性狠辣,你務必多加提防,眼下還是待在洛湘府中最為穩妥。”
錦覓依言返回洛湘府,剛踏入庭院,便聽見內室傳來水神洛霖與風神臨秀的低語。
兩位長輩正為她憂心忡忡:“好不容易認為女兒,原本想讓她從此無憂無慮,可她偏偏與火神生出這段意外情緣。
天界如何議論事小,重要的是,天後又怎麼會善待覓兒呢?
覓兒的事,我們絕對不可袖手旁觀,天後對我們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的清靜歲月算是到頭了!”
“不能逍遙度日也罷,與天後相抗也罷,這些我都不怕,我隻要覓兒過得好。
隻是人間這一遭,著實讓人後怕,若是覓兒執意要與火神在一起,天後不知會想出怎樣的奸計對付她,恐怕防不勝防。”
字字句句皆透著關切,錦覓聽在耳中,心中五味雜陳。她暗自自責,這些日子隻顧與旭鳳的兒女私情,竟讓長輩們如此憂心。
更何況,如今她已然知曉,天後便是當年害死娘親花神的元凶,而旭鳳,竟是仇人之子。這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她不知該如何麵對旭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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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恍惚,水神洛霖一眼便看穿了女兒的心事,定是為了旭鳳之事左右為難。
錦覓深吸一口氣,輕聲道:“爹爹,我之前太任性了,女兒願意聽您的安排。”
水神溫聲道:“你還真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此番當真是想清楚了?還是明天又要變卦呀!”
錦覓用力點頭,“我心意已定,不會再變卦了!”話音剛落,體內的隕丹忽然一陣劇烈悸動。
但她心意已決,隻願在洛湘府中靜靜待著,不再與旭鳳相見,免得再生事端,惹人笑話。
未曾想,旭鳳竟尋到了府中。錦覓讓仙侍婉拒,他卻徑直闖入,眉宇間滿是困惑與受傷:“錦覓,你今日為何不肯見我?”
“不光今日,火神殿下,我們以後也少見麵,”錦覓垂眸,緩緩說道:“與你在一處,爹爹為難,臨秀姨為難,天後為難,此等為難的事情,那一定是錯的。”
“錦覓!”旭鳳上前一步,眼中滿是急切,“情愛之事何來對錯?我的心你是知曉的,何況你我明明是兩情相悅……”
“火神殿下,我們確實曾兩情相悅,可不過是生為凡人的血氣之勇,而我們現在僅僅靠著兩情相悅是越不過去的。”
見錦覓態度驟變,旭鳳心中疑竇叢生,隻當她是受人威脅,忙道:“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或者是我做了什麼讓你為難的事,你說出來我去解決!”
他哪裡知曉,錦覓態度轉變的背後,是水神發現她體內隕丹已然開裂。
而水神恰好知道隕丹能斷情絕愛,便尋法將其修複完好,讓錦覓再次心如止水,斷了那份情愫。
錦覓厲聲打斷:“火神殿下,你現在就在做讓我為難的事情啊!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火神殿下,今日是鬥姆元君開壇講法之日,如果你不去的話恐怕不太好吧!”
“我隻當你今日是一時糊塗,我等你想明白。”旭鳳縱有萬般不舍,也隻能滿心傷痛地叮囑她,“你自己多留心,尤其是不要靠近我母神。”
今日恰逢鬥姆元君的法會,眾仙神齊聚,他雖心係錦覓,卻也不得不暫且離去。
旭鳳前腳剛走,便有一名仙童前來,恭敬地請錦覓前往老君處品新煉的仙丹。
錦覓眸光微凝,一眼便認出這仙童原是天後身邊的侍女所化。
想到娘親慘死在天後手中,一股不甘與憤懣湧上心頭,她決意隨仙童前去,一探究竟。
跟著仙童來到天後的紫方雲宮,錦覓稍有停頓,那仙童便一掌將她推入殿內。
與此同時,一直暗中派人留意錦覓動向的旭鳳收到消息,心中大急,不顧鬥姆元君的法會尚未結束,即刻抽身趕去。
殿內,錦覓已然落入天後設下的陣法之中。天後緩步走近,語氣帶著嘲諷:
“錦覓仙子,啊不對,現在該叫你錦覓仙上了!你叫本座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