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與風神的案卷已呈至天帝麵前。卷宗上明明白白寫著,二人死於琉璃淨火之下——這法術六界之中唯有天後與旭鳳通曉。
如今天後被囚於毗娑牢獄,再無動手可能;加之邀約水神的書信、現場殘留的琉璃淨火氣息,所有線索都直直指向旭鳳。
“你如何看?”太微端坐於上首,目光落在階下的潤玉身上。
潤玉立於殿下,眉宇間凝著一絲疑慮:“在這六界當中,有極高修為且能操控琉璃淨火者,唯有二人。母神現被押於毗娑牢獄,而另外一人……”
“便是旭鳳,且他當日恰巧就在洛湘府。”天帝太微接過話頭,語氣平靜無波。
“表麵上看,確實如此。”潤玉頓了頓,聲音添了幾分審慎,
“身在現場、飛白書、琉璃淨火,樁樁件件都指向旭鳳一人。可孩兒總覺得,這未免太過直接了——仿佛有人刻意將所有痕跡都往他身上引。”
天帝定定地望著他,追問:“你相信這不是旭鳳所為?”
“孩兒相信。”潤玉語氣篤定,目光坦蕩,“旭鳳雖性情高傲,行事難免張揚,卻向來有自己的底線,有所為有所不為,斷不會行此卑劣之事。”
太微聞言,眼中掠過一絲滿意,繼而問道:“那你覺得,真凶會是誰?”
“難就難在這裡。”潤玉眉頭微蹙,“明知道凶手不是旭鳳,卻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所為。水神在天界德高望重,萬人景仰,表麵上並無深仇大恨的敵人;
且父帝既已看過卷宗,想必也清楚其中毫無其他線索,要查出真凶恐怕不易。”
“可若將卷宗公之於眾,眾仙家未必如你一般明辨是非。”太微語氣裡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擔憂。
“正是。”潤玉應聲,“孩兒知道父帝對旭鳳寄予厚望,他的聲譽絕不可毀。長遠計議,孩兒建議在找到真凶之前暫且封存卷宗,不予公開。”
“玉兒,為父對你亦寄予厚望。”太微從座上起身,走到潤玉麵前,意有所指道。
“潤玉自當竭儘所能,替父帝與兄弟分憂。”
太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添了幾分感慨:“玉兒,你有的時候懂事得都讓人心疼。旭鳳如今需避嫌,這件事便全權交予你處理吧,就按你說的做。”
“是,父帝。”潤玉垂首應道,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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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潤玉封閉卷宗、不許旁人查看的舉動,卻引來了旭鳳屬下燎原君的猜疑:“殿下,莫非凶手就是大殿?”
旭鳳聞言當即否決:“怎麼可能。”他看向燎原君,語氣不容置疑,“他是我兄長,不至於這般害我。”
“是,屬下一時糊塗了,大殿一向持身中正,天界上下無不眾口稱讚,他乾不出這等事。”
“持身中正,眾口交讚,確實如此!”旭鳳說話間已走到書案前坐下,“潤玉隻會水係術法,斷然使不出琉璃淨火。”
旭鳳自己清白無垢,便隻能去毗娑牢獄找天後。
“旭兒,你終於來看母神了!”荼姚開心道。
“父帝不讓我來看您,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旭鳳看著眼前的母神一身素衣,披頭散發,驚疑地問道。
“若天帝不許你來,那你切莫要再來,莫再觸怒天帝,母神沒事的,待你當上了天帝,我自然便可出去……”
“母神!”旭鳳打斷了她的話語,“母神,是我的自然是我的,不是我的爭來又有何用呢?”
“傻孩子,當然要爭啊!”
旭鳳不想再爭論此事,遂轉移話題,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母神,你可曾對水神動手啊?”
“水神怎麼了?”天後一臉茫然,似是毫不知情。
“水神和風神殞身了,可與你有關?”
天後初聞二人殞命的消息,竟笑了一下:“如此甚好!”
旭鳳心頭一沉,滿心的失望與傷痛湧上來:“真的是你?”
“是誰殺的又有什麼要緊?”天後不以為意,眼中滿是算計,“這樣一來,錦覓便再無理由纏著你了,和穗禾成親後,天帝之位早晚都是你的!”
“連牢獄也關不住你的野心,你以為這樣是為了我好,殊不知你隻會陷我於不仁不義啊!”旭鳳望著眼前之人,陌生又心寒。
“旭鳳,你怎能如此固執?”
荼姚語氣急切,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想登上帝位,豈能處處心慈手軟?”
旭鳳轉過身,臉上滿是失望,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母神,您生了我,卻從未真正了解我!”
“我正是太了解你,才不得不為你籌謀!”荼姚上前一步,眼神銳利如刀,
“你心思單純,總念著那點仁善,可潤玉城府深沉,誰知道他哪天不會反過來算計你?你不願做的臟事,母神替你做;你狠不下的心,母神替你狠!”
“他是我兄長,我們血脈相連,他怎會害我至此?”旭鳳眉頭緊蹙,語氣中滿是不讚同。
荼姚冷笑一聲,語氣愈發強硬,“你若想穩坐帝位,就必須比他狠比所有人都狠!隻有讓眾仙畏懼,才能讓他們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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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鳳望著母親眼中的權欲,隻覺一陣無力,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轉身便要離開。可荼姚的聲音仍在身後緊追不舍:
“旭兒,你必須做天帝!隻要你答應娶穗禾,整個鳥族都會成為你的後盾,這是多好的助力!”
“我不會娶穗禾。”旭鳳腳步未停,語氣堅定,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
“傻孩子,你怎麼就看不清局勢?”荼姚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哀求,“若你執意要和錦覓糾纏,將來必定會後悔!”
“那我倒要試一試。”旭鳳停下腳步,背對著荼姚,聲音平靜卻擲地有聲,“不按您鋪的路走,我未必不能活得更好。恕孩兒,不能從命。”
“旭鳳!”荼姚急得提高了音量,語氣中滿是悲切,“你必須做天帝!這是母神唯一的心願,為了你,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旭鳳終於轉過身,眼中滿是決絕,他望著荼姚,一字一句道:“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鳥獸尚且如此,何況我們神仙?若為了帝位,要靠‘食母以自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