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代脈示臟氣衰微
寒冬臘月，杭城被一股強烈的冷空氣籠罩，街道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行人寥寥無幾。濟世堂的診室裡，消毒燈散發著冷冷的藍光，將整個空間映照得泛著詭異的色調。蘇懷瑾身著白大褂，一頭利落的短發紮在腦後，神色專注地整理著陸明軒的毒理報告。她一邊翻閱著報告，一邊在心裡思索：這納米材料的危害，遠比想象的嚴重，說不定還會牽連更多人。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嬰兒啼哭，像一道驚雷劃破了診室的寂靜。緊接著，玻璃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股裹挾著室外寒意與慌亂氣息的氣流瞬間湧入。一位身穿珊瑚絨睡衣的少婦，頭發淩亂得像鳥窩，神色慌張地抱著繈褓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貂皮大衣的老太太。
“大夫，快救救俺媳婦！她生完孩子天天喊心慌，這可咋辦呀！”老太太扯著嗓子喊道，臉上寫滿了焦急，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擔憂。
“我叫林曉芸。”少婦聲音微弱，如同風中的殘葉，慘白的臉上浮著兩塊不正常的潮紅。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捂住心口，眉頭緊皺，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胸腔裡亂爬，憋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蘇懷瑾快步上前，伸出三指，輕輕壓在林曉芸的寸口。指尖剛一觸碰，她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林曉芸的脈象時有時無，就像風中搖曳、即將熄滅的殘燭，隨時都可能停止跳動。蘇懷瑾目光敏銳，一眼就瞥見患者指甲上斑駁的美甲片，心中一動，開口問道：“產後恢複期做美甲？”
“月子中心套餐送的。”老太太搶著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腦袋微微揚起，“人家用的是純植物甲油，對身體沒害，都是高檔貨。”
“純植物會含丙烯酸酯？”蘇懷瑾拿起棉簽，輕輕刮下一片碎屑，眼神犀利如刀，緊緊盯著老太太，“您這美甲店用的三無產品吧！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可能就是導致病症的罪魁禍首！”
就在這時，診室的暖氣突然發出“哢噠”一聲異響，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刺耳，仿佛在預示著什麼。林曉芸懷裡的嬰兒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啼哭，小臉憋得通紅，哭聲讓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蘇懷瑾瞥見繈褓裡露出半截減肥茶包裝，心中警鈴大作，猛地抓住少婦手腕，質問道：“您在喝減肥茶？”
“產後修複套餐配的。”林曉芸雙手微微顫抖，像兩片在風中晃動的樹葉，掏出手機，“陳博士直播間說，喝這個能快速恢複身材，還對身體好……”
蘇懷瑾一把奪過手機，迅速截圖，語氣嚴肅得如同法官宣判：“這主播上周剛被揭穿賣假藥！你怎麼能相信這些沒有保障的鬼話！”她一邊說著，一邊扯開患者衣領，鎖骨下靜脈置管痕跡赫然在目，“月子中心給您輸的什麼營養液？”
老太太一聽這話，臉色驟變，瞬間變得煞白，突然上前擋住診療床，雙手叉腰，大聲嚷道：“那可是二十萬的鉑金套餐！都是最好的東西，怎麼會有問題！你們可彆冤枉好人！”
“馬上查心肌酶譜！”蘇懷瑾神色凝重，果斷按下急救鈴，聲音提高了八度，“您女兒心臟停跳間隙超過2秒了，情況危急！晚了就來不及了！”
搶救室裡，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仿佛在發出最後的警告。林曉芸突然渾身抽搐，手臂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懷裡的嬰兒從她臂彎滑落。蘇懷瑾反應迅速，像一隻敏捷的獵豹飛撲過去接住繈褓。就在這一瞬間，她瞥見產婦小腿靜脈血栓形成的青紫斑塊。
“輸過人血白蛋白？”蘇懷瑾扯開患者衣袖，指著針眼周圍的環狀紅斑，目光如炬，“針眼周圍為什麼有環狀紅斑？這明顯不正常！”
老太太一聽，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懊悔，嘴裡喃喃自語：“他們說……說是進口營養針，對身體特彆好……我怎麼就信了他們的鬼話！”
“是羥乙基澱粉！”蘇懷瑾翻開患者眼瞼，語氣篤定，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種代血漿早被fda黑框警告了，會對身體造成嚴重傷害！”
【重症監護記錄】
患者：林曉芸，28歲
診斷：1.藥物性心肌損傷2.氣血兩虛證
處置：1.炙甘草湯濃煎鼻飼2.生脈飲靜脈滴注3.神門穴持續按壓
蘇懷瑾捏著月子中心的宣傳冊，封麵上女星笑得燦爛，皮膚白皙得像剝殼雞蛋。她越看越覺得可疑，心裡暗自思忖：這宣傳冊處處透著詭異，說不定藏著什麼貓膩。突然，她找來紫光燈照向冊頁。果然，“純天然”字樣下藏著熒光劑塗改的痕跡，這讓蘇懷瑾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懷疑。
“蘇醫生！”護士慌慌張張地跑來，額頭布滿汗珠，說話都有些氣喘，“患者婆婆帶著月子中心的人來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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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裡，一位身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正揮舞著檢測報告，尖聲叫嚷：“我們的營養針有藥監局批文！你們彆想汙蔑我們！不然跟你們沒完！”
“批文號是假的。”蘇懷瑾不慌不忙，亮出藥監局官網截圖，有理有據地說道，“真正的hx2023046號文件是降壓藥批號，你們這是造假！”
女人一聽，臉色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突然衝上前搶過病案，惡狠狠地說：“你們用中藥注射劑才違規！彆想轉移話題！”
“生脈飲是國藥準字z。”省藥監局的王老從電梯裡走出來，聲音沉穩有力，如同洪鐘，“倒是你們靜脈注射的三七粉……”
“那是新型納米提純技術！”女人打斷王老的話，掏出一管銀色液體，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鼻孔都快朝天了，“獲得日內瓦……”
蘇懷瑾突然抓起液體，對著光仔細查看：“這裡麵摻了納米二氧化鈦吧？”她調出陸明軒的毒理報告，“這種材料會導致心肌細胞……”
就在這時，嬰兒監護儀突然響起尖銳的啼哭。林曉芸掙紮著拔掉氧氣管，氣若遊絲地說：“寶寶……把我的奶拿去檢測……”
診室瞬間陷入死寂。老太太突然回過神來，怒不可遏，猛地甩了月子中心經理一耳光，“啪”的一聲脆響回蕩在診室裡：“你們說奶粉裡加了燕窩酸！這到底怎麼回事！”
“是燕窩酸納米微粒。”蘇懷瑾把化驗單拍在桌上，擲地有聲，“粒徑剛好能通過血乳屏障，對孩子和產婦的身體都造成了嚴重損害！”眾人聽到這話，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一場由月子中心引發的醫療危機，在蘇懷瑾的抽絲剝繭下，逐漸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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