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胖的運動鞋在仁濟堂的青石板上蹭出輕響時，手裡的手機還在發燙——後台數據刷新的“叮咚”聲剛停，屏幕上的用戶數已經跳到了“50.2萬”。他沒顧上擦額角的汗，攥著手機直奔診區，差點撞翻牆角的艾草筐。
“瑾姐！成了！”他把手機懟到蘇懷瑾眼前，屏幕上的卡通藥箱圖標正閃著暖黃的光，邊角畫著的當歸片和枸杞粒像剛從藥圃摘的，“‘家庭藥箱’功能上線仨小時，用戶破50萬了！你看這個——”他指尖飛快點著屏幕，調出一條用戶動態，配圖是個老式鐵皮藥箱，裡麵的藥盒被紅黃綠三色標簽貼得整整齊齊，“張阿姨說她清出半箱過期藥，光發黴的陳皮就有三包，現在終於知道‘放著不用不是省，是害’。”
蘇懷瑾剛在訂單上勾完“麥冬20g”，筆尖還沾著點墨。她接過手機時，指腹先碰到了屏幕上的“配伍禁忌”按鈕——點下去的瞬間，兩個卡通小人跳了出來，一個舉著“甘草”牌子，一個舉著“甘遂”牌子，碰在一起就“啪”地彈開，配著童聲旁白：“這倆是冤家，不能放一起哦！”
“是趙小胖去幼兒園錄的音。”林晚秋正好端著戥子經過，戥子上的陳皮還冒著淡淡的香，“上周在線藥房接到二十多個谘詢，全是問‘當歸能不能和阿司匹林同服’。現在用戶輸入西藥名，係統會自動跳陸醫生整理的配伍表，連‘間隔兩小時服用’都標成小紅字，後台谘詢量少了快一半。”她指尖劃過一條新留言，眼睛彎成了月牙：“這位大叔說，他老婆總偷喝他的黃芪水，現在小程序提醒‘黃芪庫存不足’，終於能抓現行了。”
蘇懷瑾翻到“用藥提醒”板塊時，屏幕突然“叮”地響了一聲——是奶聲奶氣的童音：“該喝疏肝茶啦，像小樹苗喝露水一樣哦！”她想起趙小胖說，這是幼兒園朵朵錄的，小姑娘錄的時候特意舉著自己的向日葵水杯，說“這樣聲音會有花香”。
“有位媽媽發了視頻。”趙小胖點開收藏夾，畫麵裡的小男孩正踮著腳夠藥箱，手裡舉著玩具聽診器：“媽媽說，以前喊爺爺奶奶吃藥總被嫌‘小屁孩管閒事’，現在聽到朵朵的聲音，爺爺會主動說‘等我喝完藥，你給我聽聽心跳’。”視頻背景裡，茶幾上擺著剛泡的玫瑰花茶，杯沿還沾著片花瓣。
傍晚的霞光漫進藥房時，後台突然彈出條帶紅色標記的留言，來自“獨居老人專區”：“小醫生，我藥箱裡的降壓藥隻剩三天的量了。說明書說不能突然停，可我腿腳不方便，你們能幫我約社區站的藥嗎？”後麵附的地址，就在河坊街隔壁的老舊小區，離服務站不過兩站路。
阿凱剛整理完血壓記錄，看到留言時，手指在“自動派單”按鈕上頓了頓——係統會分配給對應社區站，但他還是抓起外套：“我去送。”他記得這個小區的老樓沒電梯，上次給三樓的王爺爺送藥，爬樓時膝蓋還酸了酸。
藥箱裡的降壓藥是小鄭剛分包好的，用棉紙包著，係著紅繩，像當初給李奶奶的艾葉包。阿凱還順手帶了包新到的陳皮，想著老人可能需要——獨居老人的藥箱裡，常缺這些能泡水的調理藥材。
敲開402的門時，張爺爺正舉著放大鏡看藥盒上的小字，鏡片把“用法用量”四個字放得老大。“爺爺，藥給您送來了。”阿凱把藥放在桌上，目光掃過窗台的藥箱——裡麵的感冒藥盒上印著去年的日期，標簽都黃了。
“我幫您清清藥箱吧。”他沒等老人應聲，已經動手把過期藥撿出來，“這個感冒通過期三個月了，不能吃了；這瓶維生素c受潮了，藥片都粘在一起，扔了吧。”他邊清邊教老人用小程序：“您看，點這個‘添加藥品’，對著藥盒掃一下，expirydate保質期）就自動錄進去了，快到期會提醒您。”
張爺爺的手指在屏幕上抖了抖，按了好幾次才掃成功。當“15天後過期”的黃色提醒跳出來時，老人突然笑了：“比我那遠在上海的兒子還操心。”阿凱幫他把新到的降壓藥錄進係統，又把陳皮塞進他手裡：“泡著喝，理氣的，比總喝白開水舒坦。”
回去的路上，阿凱在小程序後台補了條備注：“張爺爺左膝不好，下次送藥帶個艾葉包。”他想起蘇懷瑾說的“數據要會喘氣”——代碼裡不僅要記著“藥品保質期”，更要藏著“老人膝蓋不好”的牽掛。
蘇懷瑾看著後台的使用數據時，趙小胖正對著鏡頭演示“如何添加家庭藥”。屏幕上的“熱門藥材榜”裡，當歸、陳皮、玫瑰花牢牢占著前三，每條後麵都跟著用戶筆記：“陳皮泡山楂，老公的啤酒肚小了點”“玫瑰花加枸杞，女兒說我最近沒罵她”。
“瑾姐你看這個！”趙小胖突然把手機轉過來，一條新留言閃著：“我家藥箱現在像個小藥房，兒子每天放學都要打開看看‘今天該泡什麼茶’，連挑食都少了——以前他見了枸杞就躲，現在知道‘這是給媽媽泡水的寶貝’。”
蘇懷瑾指尖劃過屏幕上的卡通藥箱，晚霞把她的影子投在牆上，和藥架上的當歸、陳皮疊在一起。她忽然覺得，這小程序哪是藥箱？是把中醫的暖裝進了尋常日子裡——它記得住“十八反”的規矩，也裝得下“怕家人忘吃藥”的軟心腸；它能提醒“藥快沒了”，更能讓孩子知道“媽媽需要玫瑰花茶”。
夜風從藥圃吹過來，帶著薄荷的清。趙小胖還在調試新功能，嘴裡念叨著“下次加個‘家庭共享’，讓外地兒女也能看到爸媽的藥箱”。蘇懷瑾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明白：數字化最動人的不是代碼多厲害，是能讓牽掛跨過距離，讓關心落到實處——就像此刻，張爺爺的藥箱裡，新的降壓藥正安安穩穩躺著，旁邊的陳皮罐敞著口，飄出淡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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