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站的藥櫃上,陳皮和山楂的氣味還沒散儘。蘇懷瑾把最後一本《臨床手記》放進鐵皮櫃時,指腹蹭到了櫃角的劃痕——那是去年張老伯來測血壓,拐杖不小心磕的。手機在白大褂口袋裡震了震,是出版社的短信:“《中西醫結合治療慢性病指南》預售鏈接已上線,點擊查看實時數據。”
她走到診桌前坐下,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頁麵跳出來時,訂單數正停在“896”,像剛從土裡鑽出來的春筍,頂端還帶著點濕潤的土氣。購書平台的封麵圖是她和編寫組同事一起定的:米白色底,燙金的書名旁畫著株紅景天,根須紮在褐色的土壤裡,葉片卻朝著光——那是小棠特意畫的,說“像中醫的根和現在”。
“瑾姐,我剛轉發到我們社區醫生群了!”小棠抱著一摞舌診對比圖進來,照片上的舌苔從調理前的厚膩乳白,變成調理後的淡粉薄白,是上周複查的張阿姨。她把照片插進文件夾,湊過來看手機,“王醫生說他等這本指南等了兩年,上次培訓時還問‘痰濕型高血壓到底該加多少荷葉’呢。”
阿凱蹲在地上整理藥箱,聞言直起身,手裡還捏著片剛烘好的荷葉:“我給縣醫院的李哥發了鏈接。他去年跟我吐槽,給糖尿病患者開中藥總怕和胰島素衝突,現在指南裡寫了‘陰虛燥熱用玉女煎+監測血糖’,他肯定用得上。”他的手機放在診桌上,屏幕亮著,是和李哥的聊天記錄:“有具體劑量和禁忌嗎?”“有!連‘老人喝藥彆放涼’都寫了!”
蘇懷瑾刷新頁麵時,訂單數跳到了“1542”。評論區像忽然開了閘的水,湧進不少新留言。最上麵一條是位鄉鎮醫生留的,字跡快得像飛:“終於等到能直接上手的指南了!以前看那些大部頭,光說‘辨證施治’,沒說‘肝陽上亢配哪種降壓藥’;要麼就列一堆西藥指標,沒提‘頭重如裹該加什麼中藥’。這本有案例有數據,明天就給科室訂10本!”
下麵跟著條患者的留言,頭像是朵小菊花:“蘇醫生的社區站我去過三次!上次我總失眠,她說是‘肝陽上亢’,讓我用天麻鉤藤煮水,還教我按太衝穴。現在指南預售,必須支持——終於能把法子記牢,不用總麻煩醫生了。”
小棠忽然“呀”了一聲,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破五千了!”她指著評論區裡一條新留言,是個年輕人寫的:“上次聽蘇醫生講‘痰濕體質’,說‘就像奶茶喝多了積在體內,大便會黏馬桶’,一下就記住了。這指南肯定不枯燥,先訂了!”
“奶茶這個例子,好多人都記得。”蘇懷瑾想起社區站那個愛喝珍珠奶茶的程序員,現在他的甘油三酯已經降到1.8o,上周還送來袋自己烤的茯苓餅乾,說“照著指南裡的食療方做的”。她指尖劃過屏幕,訂單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跳:6200、7800、9100……
夜裡十點,出版社的編輯打來了電話,背景裡能聽到打印機“滋滋”的聲響。“蘇醫生,加印!必須加印!”編輯的聲音帶著點喘,像剛跑過步,“剛破萬了!庫房說第一批印的5000本夠不上發貨,我們剛緊急加印了8000本,估計還得加——好多藥店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直接打電話來訂,說要當培訓教材。”
她頓了頓,聲音忽然軟下來:“剛才有個老中醫打座機來,說他從醫五十年,就盼著這麼本指南。他說‘以前帶徒弟,總怕教錯了西藥搭配;現在有這本,既能教他們把脈看舌,又能教他們看血脂血壓,踏實’。他讓我一定跟你說聲‘謝謝’,說這是‘給中醫留根又開新路的事’。”
蘇懷瑾握著手機走到窗邊,社區的路燈在地上鋪出長條形的光,像條安靜的河。她想起下午收到的快遞,是仁濟堂寄來的——祖父讓弟子捎了包新收的枸杞,還有張字條,字是他慣有的遒勁:“好方子要讓更多人會用,才算真有用。”以前她總覺得,能把社區站的患者調理好就夠了;現在看著手機上“”的訂單數,忽然懂了:有些東西得走出診室,走到更多人手裡,才算真正活起來。
“瑾姐你看,阿凱哥留的言被頂上去了!”小棠舉著手機跑過來。預售頁麵的“讀者留言”欄裡,阿凱寫了段話,字如其人,紮實又實在:“瑾姐總說‘標準是底線,用心是上限’。這本指南能教你怎麼辨證、怎麼配藥,但彆忘了多問問患者‘藥苦不苦’‘有沒有按時喝’——就像她教我們的那樣。”
下麵已經堆了幾十條回複:“這才是好醫生!訂了!”“基層醫生需要的就是這個,有規矩,還有溫度。”“想起我外婆的醫生,總記著她‘不愛喝苦藥’,每次都加甘草,就像這樣。”
訂單數跳到時,蘇懷瑾關掉了頁麵。診桌上的《岐黃手記》還攤著,第一頁記著她剛入行時的病例:某中學教師肝火旺,用菊花枸杞茶調理一周後,“上課不再嗆學生,說‘心裡的火像被澆了點水’”。那時的字跡還帶著生澀,卻和現在指南裡“肝陽上亢調理方案”裡的“菊花枸杞茶輔助調理”遙相呼應。
“瑾姐,出版社說明天給我們寄樣書。”小棠把剛打印的訂單統計表放在桌上,上麵用紅筆標著“基層醫療機構訂單占62”“患者及家屬訂單占28”。阿凱正往藥櫃裡擺山楂,聞言回頭笑:“說明真能幫到需要的人。”
蘇懷瑾指尖撫過統計表的邊緣,紙頁上還留著打印機的餘溫。她忽然想起祖父藥箱裡的銅藥秤,秤砣雖小,卻能稱出“三錢藥材”的準頭;現在這本指南,就像杆大秤,一頭挑著老祖宗的智慧,一頭挑著當下的需求,能讓更多人借著它,找到護著自己身體的法子。
窗外的月光落進來,在藥櫃上的茯苓片上撒了層銀粉。蘇懷瑾把《岐黃手記》合上,心裡踏實得很——那些跳動的數字不是彆的,是一個個等著開方的醫生,一個個盼著“舒服點”的患者。這種被需要的感覺,比任何“暢銷”的標簽都讓人安心。
就像社區站門口的老槐樹,開花時從不想著要被誰誇,隻想著把香氣送到每個路過的人鼻尖上。這本指南,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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