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狼煙起南疆
暮色將潼水染成血紅色時,毛草靈的描金護甲撞擊著青玉腰帶。她俯身撚起篝火旁半焦的布條,指尖傳來硫磺特有的辛辣——這是南詔特有的火油浸泡過的引火物,卻混雜著本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硝石粉末。
"鳳主!"斥候統領跪地時,銀甲縫隙飄落幾縷黑色焦發,"象群突破東穀防線,先鋒營三十具弩機儘毀,林校尉他...抱著火藥桶與領象同歸於儘了。"
毛草靈閉眼壓下喉間哽咽,腕間白玉鐲磕在青銅獸首劍格上。這是半月前與皇帝同乘龍舟時,他從玉璽錦盒裡取出的陪葬古物。當時他說"玉能擋煞",卻不知千年後的考古報告顯示,此鐲內圈刻著的巫蠱符文能招來天雷。
"火頭軍何在?"她揮劍劃開牛皮輿圖,在西北麓畫出燃燒的朱砂圓,"把三百石黃米全部炒焦,混入鐵蒺藜撒在南岸淤沙裡。工兵營拆了望樓立柱,給本宮造十二架改良拋石機——要能投擲密封陶罐的。"
當第一顆星辰被黑煙吞噬時,敵陣突然響起急促的羯鼓。毛草靈攀上城牆雉堞,望見南詔象陣竟排出楔形陣列,這分明是羅馬軍團慣用的突破戰術。領象金鞍上將領的青銅麵具泛著詭異綠光,手持的彎刀刻著瑪雅太陽紋。
二、鳳火焚象陣
鐵甲戰象趟過淺灘時,月光照亮水麵漂浮的黃色顆粒。毛草靈突然抓住工部侍郎的箭囊:"放火箭!"
六千支蘸著鬆脂的箭矢呼嘯著沒入水麵,霎時點燃黃米中的硫磺粉塵。爆炸的氣浪將前排戰象掀翻,火舌沿著象鼻纏繞的鐵鏈倒卷回去,引燃了象群背上的火藥囊。被燒穿鐵甲的巨象哀嚎著衝進己方陣營,南詔藤甲兵在琉璃化的砂礫上踩出朵朵血蓮。
"擊鼓!"毛草靈甩開侍女攙扶的手,親自掄起青銅錯金槌。二十七聲鳳首箜篌般的鼓點中,藏在蘆葦蕩的拋石機同時轟鳴。密封陶罐在空中炸裂,潑灑的石灰混著炒焦的黃米,在敵軍陣中騰起遮天蔽日的毒霧。
青銅麵具將領突然吹響骨哨,殘餘象群竟如活屍般繼續推進。毛草靈冷笑一聲,從發髻抽出三根點翠金簪:"三百步拋射準備——目標象眼!"
重弩弦鳴如霹靂炸響,淬了麻藥的鐵矢精準穿透五頭戰象的眼窩。發狂的巨獸調轉方向,將南詔中軍帥旗踏成碎片。當那將領想要後撤時,毛草靈揚手甩出腕間玉鐲。古玉在空中碎裂成七枚棱箭,帶起尖嘯聲穿透青銅麵具,露出半張布滿電路板紋身的青紫麵孔。
三、金針渡蒼生
子夜的傷兵營彌漫著腐肉氣息,毛草靈摘下護甲換成素紗襦裙。她握著小兵斷裂的腕骨,突然想起前世在醫學院解剖課的柳葉刀。當隨軍太醫搖頭說"隻能截肢"時,她突然扯斷金線帳幔上的流蘇。
"取燒酒和磁石來!"她將十二枚金針在燭火上烤紅,"按住他曲池、少海兩穴——對,就是你說會引動心脈的死穴!"
銀盆裡的血水換了七遭,當最後一根鋼針挑出碎骨時,天際已泛起魚肚白。小兵顫抖著蜷起手指,忽然哭笑著從懷中掏出半塊饢餅:"鳳主...這是俺娘塞的胡麻餅,您救活我這手...過年能給她老人家...捶腿了。"
毛草靈正欲開口,帳外突然傳來馬匹驚嘶。十二匹口吐白沫的驛馬摔在轅門前,押送糧草的戶部侍郎渾身是血:"南麓出現吐穀渾輕騎,三十車止血藥草...全被焚毀。"
她望著漸亮的天光,突然拔下金步搖挑開地磚:"取本宮妝奩最底層的玉匣,裡麵三百顆守宮砂可止血生肌。"當鮮紅藥粉撒在士兵傷口時,整個軍帳彌漫起異香——這是她用南詔巫醫古籍改良的紅藍花甾醇提取物。
四、星圖定乾坤
黎明前的軍機帳裡,沙盤被血跡染成赭色。毛草靈將染血的銀簪點在陰山隘口:"吐穀渾這次用的八門金鎖陣,必是得了《衛公兵法》殘卷。"
驃騎大將軍突然折斷指揮棍:"這些胡虜竟偷學李衛公的絕學!待末將率輕騎直搗黃龍..."
"將軍且看。"毛草靈突然解開紫錦鬥篷,露出用金線繡滿星宿的內襯,"昨夜天市垣犯紫微,分野對應吐蕃王庭。吐穀渾敢傾巢而出,定是得到吐蕃供奉的雪山巫支持。"她將三枚銅錢按在沙盤邊緣,"明日午時日食,派弓弩手在崖頂懸掛銅鏡——我要把南疆毒霧引向吐穀渾本陣。"
皇帝突然攥住她冰涼的手指:"草靈怎知《甘石星經》未載的日食?"
"陛下可記得上元夜..."她指尖拂過男人頸側舊疤,那是三年前刺客留下的,"我們在觀星台拆解渾天儀時,臣妾說過天上星辰都是會說話的。"
震旦鏡反光刺痛敵陣時,毛草靈正用二十八宿羅盤校準拋石機。當第一縷被折射的日光點燃吐穀渾狼旗,她突然聽到熟悉的電子音幻聽——那青銅麵具將領臨死前頸後閃爍的,分明是微型燃料電池的幽光。
五、玉碎驚天機
第七日殘陽如血時,毛草靈的白玉鳳印壓住降書。南詔王子的翡翠扳指裂成兩半,露出內層芯片般的奇異紋路:"鳳主可知,您腕間玉鐲本是我王室聖物?當年姑祖母攜天外神石私奔大唐..."
她突然踉蹌著扶住案角,前世記憶如潮水漫卷。考古隊在南詔古城挖出的青銅器件,拍賣會上神秘流拍的電路板紋玉璧,還有車禍時擋風玻璃上炸開的詭異綠光——原來這場穿越,竟是兩個時空的因果循環。
"帶降使去鷹愁澗。"她強撐著維持威儀,指甲卻在掌心掐出血痕,"傳令玄甲軍連夜搜查青銅麵具..."話音未落,東北方突然騰起三道紫色狼煙,這是比外敵更可怕的信號——長安九門同時示警。
拆開金雕送來的密函時,火漆印上殘留的桂花香讓她如墜冰窟。素箋上赫然用簪花小楷寫著:"鳳棲梧桐台,速歸。"這是她教給嫡公主的現代簡體字,卻搭配著血淚斑斑的右威衛大將軍印。
皇帝解下龍紋佩刀放入她掌心時,天際傳來悶雷:"草靈,這場仗真正要打的...在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