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急報如同插著羽毛的黑色閃電,一次次撕裂乞兒國都城的寧靜夜空。北狄鐵騎來勢洶洶,連破三城,邊關守將殉國,烽火已燃至離國都僅三百裡的玉門關。朝堂之上,往日裡高談闊論的袞袞諸公,此刻大多麵如土色,爭論不休,主戰主和,莫衷一是。
鳳儀宮內,燭火通明。毛草靈(如今已是乞兒國尊貴的皇後娘娘)並未身著繁複宮裝,隻著一身簡便的騎射服,青絲高束,眉宇間凝著與這嬌豔麵容不符的沉毅與銳利。她麵前巨大的沙盤上,清晰地標注著敵我態勢,北狄騎兵的箭頭如毒蛇般指向國都心臟。
“娘娘,前線軍報!”貼身女官雲袖快步而入,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玉門關……快守不住了!守關副將王猛將軍身負重傷,軍中士氣低落……”
毛草靈接過軍報,快速掃過,指尖微微收緊。玉門關若破,北狄騎兵便可長驅直入,直逼國都,屆時必將生靈塗炭。皇帝已禦駕親征前往督戰,但局勢依舊危如累卵。
“軍中缺的不僅是士氣,更是能穩定軍心、統籌全局之人。”毛草靈放下軍報,聲音清冷而堅定,“陛下雖在,但需坐鎮中軍,前線諸將各自為戰,缺乏協調。”
雲袖一驚:“娘娘,您的意思是?”
毛草靈抬眸,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本宮要親赴玉門關。”
“不可!”雲袖嚇得跪倒在地,“娘娘萬金之軀,豈可親涉險地?戰場刀劍無眼,若是……若是有什麼閃失,奴婢萬死難贖!朝中大臣們也絕不會同意的!”
“正因本宮是皇後,此刻才更應前往!”毛草靈扶起雲袖,語氣不容置疑,“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皇室豈能安居深宮?本宮親至,便是告訴所有將士,朝廷與他們同在,陛下與本宮,與他們同生共死!這比任何空洞的旨意都更能鼓舞士氣。至於朝中那些老頑固……本宮自有計較。”
她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內室,那裡早已準備好一套輕便的銀甲。“更衣,備馬!傳本宮懿旨,命禁衛副統領點齊五百精銳鳳翎衛,即刻隨本宮出發!再傳令沿途州縣,全力保障糧草軍械輸送,不得有誤!”
當毛草靈一身銀甲,披著猩紅鬥篷,手持先帝禦賜的鳳翎劍出現在宮門前時,聞訊趕來的幾位老臣果然跪了一地,涕淚交加地阻攔。
“皇後娘娘三思啊!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無後!您若有何不測,國本動搖啊!”
“娘娘,戰場非兒戲,您乃女子之身,怎可……”
毛草靈勒住戰馬,目光如電掃過眾人,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與哭諫:“諸位大人!北狄鐵蹄已踏破我三城,玉門關危在旦夕!關破之後,爾等在此哭諫的宮殿,可能擋住敵人的刀鋒?本宮是女子,但更是乞兒國的皇後!護我國土,佑我子民,不分男女,皆有其責!若因貪生怕死而龜縮宮中,眼睜睜看著山河破碎,那才是動搖國本!今日,本宮意已決,誰再敢阻攔,以叛國罪論處!”
她猛地抽出鳳翎劍,劍鋒在晨曦中閃爍著寒光,映照著她堅毅的麵容。那股從現代靈魂深處帶來的果決,與多年宮廷曆練出的威儀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場,竟讓那些飽經世故的老臣一時噤聲。
“駕!”
不再理會身後種種,毛草靈一夾馬腹,率先衝出了宮門。五百鳳翎衛緊隨其後,馬蹄聲如雷,踏破了都城的黎明,向著烽火連天的玉門關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毛草靈幾乎沒有停歇。她現代人的靈魂深知時間就是生命,信息就是勝機。她不斷接收著來自前方和各州縣的情報,在腦中飛速分析著戰局。她利用現代管理知識,優化了糧草調配路線,命令後方加緊製造一批簡易的“震天雷”(利用火藥基礎改進的爆炸物)和強弓硬弩,火速送往前線。
數日後,當風塵仆仆、銀甲染塵的毛草靈出現在玉門關殘破的城樓下時,所有守城將士都驚呆了。
殘陽如血,映照著斷壁殘垣。疲憊不堪、身上帶傷的士兵們看著那高頭大馬上,雖滿麵風霜卻眼神明亮、脊梁挺直的皇後娘娘,看著她身後那支雖然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士氣高昂的鳳翎衛,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瞬間湧上心頭,衝散了連日的恐懼與絕望。
“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娘娘千歲!千千歲!”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響徹玉門關。皇帝聞訊從指揮所迎出,看到毛草靈,眼中亦是充滿了震驚與動容,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靈兒,你……”皇帝握住她冰涼的手,千言萬語堵在胸口。
毛草靈反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陛下,我來了。我們並肩作戰。”
她沒有浪費時間沉浸在重逢的情緒中,立刻投入工作。她親自巡視傷兵營,不顧血汙與腥臭,為重傷的士兵包紮傷口,溫言撫慰。她將帶來的禦酒和肉食分發給將士,與士兵同鍋吃飯。她登上城樓,仔細觀察北狄的營寨布局和進攻規律。
當夜,北狄再次發動猛攻。投石機拋來的巨石砸在城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火箭如雨點般落下,點燃了城頭的木質結構。喊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毛草靈沒有退縮,她站在皇帝身邊,親自擂響戰鼓!鼓聲激昂,穿透喊殺聲,清晰地傳到每一個守城將士的耳中。皇後娘娘與他們同在!皇帝陛下與他們同在!
“將士們!守住玉門關!身後就是我們的父母妻兒!絕不能讓北狄蠻子踏進一步!”毛草靈清越的聲音透過鼓聲傳開,帶著一股奇異的安撫與激勵力量。
與此同時,她之前命令趕製的第一批“震天雷”被運上了城頭。在毛草靈的指導下,士兵們選擇好時機,將這些黑乎乎的鐵球點燃引信,奮力投向敵軍最密集的地方。
“轟!轟!轟!”
接連幾聲巨響在敵軍中炸開,火光衝天,硝煙彌漫,北狄騎兵人仰馬翻,攻勢為之一滯!守軍士氣大振!
“天助我也!皇後娘娘帶來了天雷!”將士們歡呼著,更加勇猛地投入到守城戰中。
毛草靈看著下方混亂的敵軍,心中稍定。她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但此刻,站在她身邊的皇帝,城樓上下的將士,他們的眼神中不再有恐懼和迷茫,隻有與她一樣的堅定與決絕。
烽火映照著她沾了些許煙塵卻依舊明豔的臉龐,銀甲紅裳,在這屍山血海的戰場上,構成了一幅極其震撼而又美麗的畫麵。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他人生存的青樓萌妹,也不是那個隻在後宮爭寵的妃嬪,她是可以與他並肩守護這萬裡江山的——乞兒國鳳主!
夜色更深,戰火未熄。但玉門關的城頭,那麵繡著金色鳳凰的旗幟,依舊在獵獵夜風中,頑強地飄揚著。
震天雷的轟鳴聲猶在耳畔回蕩,城下的北狄軍隊出現了短暫的混亂。火光映照著人馬驚恐失措的麵容,原本凶悍無比的攻勢為之一滯。城頭上,疲憊不堪的乞兒國守軍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看向那位一身銀甲、親自擂鼓的皇後娘娘的目光,充滿了近乎狂熱的崇敬。
“天佑乞兒!皇後娘娘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