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在瓷碗裡嘩啦作響,賭徒的咒罵和狂笑從布簾後傳來,偶爾夾雜著棍棒敲擊肉體的悶響。
在一扇虛掩的木門前,蘇遠看到幾個打手正按著一個欠債的賭鬼,往他指縫裡插著竹簽。
賭徒的嘴被毛巾死死堵住,想喊喊不出來,但蘇遠從他那雙暴突的眼睛裡沒有看到悔恨,有的隻是不甘。
不甘心今晚輸的那麼多。
現代的賭場蘇遠也沒進過,自然無法同這個時代進行比較,隻知道這裡給自己一種非常壓抑,令人窒息的感覺。
空氣中彌漫著汗臭、煙油和血腥味混合的濁氣,黏膩得仿佛能粘在皮膚上。
相比於蘇遠的不適,王二狗就仿佛回家了一般了,整個人瞬間安定下來,拎起桌上的水壺就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他仰頭灌下那碗渾濁的茶水,伸手一擦嘴角:“青哥兒,巡捕沒追來,但咱得躲到天亮!”
躲到天亮......?
好吧,蘇遠覺得這哥們真是謹慎的過分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好兄弟"。
經曆了一場幫派火拚,這家夥身上全是灰卻一滴血都沒沾,顯然找了個好地方躲著。
巡捕一來又是第一個開溜,行事穩健得簡直令人發指。
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說明石碑給出的人物身份卡十分準確。
【孝義難全,苟且偷安,漕幫碼頭最怕事的跑腿漢。】
【家貧母病,賣苦力難活,被漕幫小頭目大牛哥收作跟班。】
這兩行字,足以概括王二狗這個人。
家裡有個生病的老母,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母怕是連口薄粥都喝不上了。
就是這樣一個膽小怕事又有牽掛的人,逃跑時還不忘拽上自己。
確實是曹青的好兄弟無疑了。
這時,王二狗解開腰間纏著的破布,露出兩把沾著乾涸血跡的短斧。
蘇遠瞬間認了出來,那是赤斧幫的製式斧頭,斧刃上還刻著“赤”字標記。
王二狗左右張望了一下,將其中一把塞到蘇遠手裡。
“青哥兒,拿著。”他聲音壓得極低,“雖然說幫裡有規矩,【見捕即散,不算逃竄】,但還是穩妥點的好,帶點東西回去交差,沒罰,說不定還有賞錢。“
蘇遠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就想明白了,這相當於“戰場繳獲”的戰利品。
在幫派規矩裡,即便臨陣撤退,隻要能帶回敵人的武器或信物,就能證明自己並非怯戰逃跑,而是“戰略轉移”。
“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嗎?有這麼個苟王兄弟真是穩妥......”蘇遠看著手裡的斧頭,心中想道。
..........
江衍市,並少少公司總部大樓。
“……啊!”
兩聲不可描述的叫聲突然從吳文濤手機裡傳出。
他下意識急忙把音量調成零,抬頭一看,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你們彆誤會啊,我隻是刷到了一個搞怪視頻,明明是一隻奶龍在跳舞,誰知道突然蹦出來這麼兩聲,up主在惡心人啊!”吳文濤急忙解釋。
許悅悅極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下頭男。”
“不是,我不是說了是搞怪視頻嗎?”
“下頭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