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尋尋覓覓,繞了一些彎路,回程就要快得多,鐘靈秀跟著他們一路走,腦海中還盤桓著李獵戶剝皮的技巧,想著想著,靈光一閃而過,突然問:“師姐。”
“嗯?”
“我們恒山劍法是不是有兩招是針對關節?”她越想越有意思,比劃道,“拈花一笑這樣,是不是剛好取對麵的肘部?”
儀清忍不住瞧她兩眼,儀秀苦修武功,庵內人儘皆知,她也是因此才想帶她下山多曆練,卻沒想到她悟性不低,更能領會恒山劍法的精髓,不由微露笑意:“不錯。”
鐘靈秀也笑了,低頭繼續琢磨。
次日中午,他們平安返回。
村民熱情地接待了她們,以一桌素齋答謝,得知鐘靈秀已還俗,額外給了她一隻雞腿。
嚼嚼嚼~~
好柴。
她捶捶胸口,艱難地吞下。
誰說古代的雞無汙染無公害,真沒幾兩肉啊。
短暫的放風結束,鐘靈秀回到白雲庵,繼續自己的修行。
她的恒山劍法練得愈發醇熟,刻入肌肉記憶,不消動腦便能施展,秋天落葉飛舞,已經沒有葉片能沾衣袂,抓麻雀的訓練亦卓有成效,每天都能逮到一些。
定逸師太得知後,專門叫她過去指點。
“拔劍。”
“是。”
話音剛落,定逸師太手中的佛珠便倏然斷裂,如疾箭射向鐘靈秀的周身大穴。她趕忙招架,以恒山劍法防守,一串佛珠36顆,竟然被她擋下30多顆,還有5顆雖被命中,卻隻擦身而過,沒什麼傷害。
唯有最後一顆太刁鑽,竟然打中了她的麻經,手腕竄過一陣酥麻,劍立時脫手落地。
“不錯,劍法已小有模樣,可惜破綻太多。”定逸師太叮囑,“你須謹記,練劍之人,劍無時無刻不在手裡。”
鐘靈秀苦學一年半,卻在定逸師太手下走不過一回合,說不失望懊惱肯定是假的,但她有金手指在身,心態良好,馬上調整過來:“弟子銘記於心。”
定逸師太欣慰地點點頭:“以後每月十五,你就到我這裡來。”
她立即高興起來:“是,多謝師太指點。”
一個人悶頭瞎練哪裡比得上名師指導,看來她也算優等生了。不過,每月被指點等於每月被考核,假如不能讓定逸師太滿意,過個兩三次也就沒戲了。
今天暴露出的毛病,得想辦法改正才行。
隻是,人人都知道練劍的極致就是人劍合一,問題是怎麼合?
鐘靈秀苦思冥想一夜,愣是沒有半點頭緒,最後隻能用最笨的辦法,從早到晚和劍形影不離:早晨刷牙洗臉,劍夾肋邊,做早課念經敲木魚,劍放膝頭,上茅房,劍背身後,晚上睡覺,抱在懷中。
也試著以劍乾彆的事兒。
在泥地練字,劍掃落花拚圖案,偶爾還去水邊叉魚。
劍法有無精進不好說,身體倒是真真切切熟悉劍的存在,佩劍無論是在背後還是腰側,總能第一時間拔出來,收劍亦然,閉著眼睛都能插回鞘中,半點不差。
待次月十五,再向定逸師太討教,勉強能過兩招了。
第三個月,師太也拔了劍。
鐘靈秀被她的內力震得手臂發麻,劍招潰不成形,身上的緇衣全是窟窿眼,死得不能再死。
“內力猶有不足。”定逸師太道,“再練練。”
“……是。”
不知不覺,秋季過去,初雪到來。
李獵戶的狼皮褥子做好了,托人送上山,夜裡墊在被窩裡,再冷的天氣也不凍手凍腳。
鐘靈秀睡了兩天又覺得自己能行了,腦子裡冒出新計劃——神雕裡的寒玉床能輔助修煉內力,笑傲雖無千年寒玉,可恒山地處北方,數九寒天滿山冰雪,不是不能用啊。
她打定主意,花費五六天在河裡采冰,澆水黏在一起,鑄就一張寒冰床,裹著狼皮,瑟瑟發抖地坐上去練功。
真的好冷!
比挑水都冷,畢竟動就會產生熱量,或多或少驅散了寒意,靜則不同,越坐越冷,不得不以內力相抗衡。
最開始,鐘靈秀坐兩個時辰就冷得不行,精疲力竭地回房間烤火,後來慢慢適應了強度,三個時辰、四個時辰,每次都忍到內力耗儘才走。
尚未見效,師門的人就知道了,儀和、儀清、儀貞乃至定逸師太都不讚成她這麼練,說欲速則不達,容易走火入魔,強製她暫停這種發瘋行為。
鐘靈秀不覺有異,可師命難違,尤其五大劍派門規森嚴,不好違逆,隻能答應。
而定逸師太待小輩極好,知道她心中鬱鬱,乾脆傳了她兩門新武功。
《天長掌法》《萬花劍法》。
前者彌補了她赤手空拳的短板,後者則一改恒山劍法的防勢,劍招如萬花,飄逸靈動,能彌補攻擊弱的缺陷。
鐘靈秀得了兩門新武功,忙著熟悉招式,倒也漸漸忘了寒冰床的主意。
冬去春來,她虛歲已有十六。
這一年,華山掌門嶽不群四十大壽,恒山要派人去華山送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