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邊牆城時的某個夏日傍晚,他和王丹彤坐在城牆之上,也是不言不語,望著無遮無擋的月亮。
身後是家園,肚裡有吃食,旁邊有愛人。
那簡簡單單的幸福,已是十足,根本不需再用多餘的言語去描述。
就隻是同坐著,已經十足。
他不由瞥了三淑一眼:
“喂,你怎麼也叫自己的爹做老兒?”
“難道你也不是親生?”
三淑鼻頭噏動了下,大概不想說,可麵對他,又不願隱瞞:
“我倒是他親生,可他害死了我娘。”
他在她肩頭拍了拍,學她的樣子安慰她:
“生離死彆,人人難免,你節哀吧。”
“我娘子從來管王凶狗叫做老兒,她也恨他。可她臨死的時候,認他做爹了。”
“爹就是爹,莫等到臨死的時候再喊吧。”
“我知我娘子,她一定是後悔沒有早喊他。王凶狗若還活著,我願替我娘子喊他一百遍、一千遍。”
三淑一雙大眼睛裡淚汪汪的。
肚子裡的心事和眼淚一起,忍不住流露:
“我不恨他,我隻是可憐我娘。”
“他嫌棄我娘是女真人,瞧不起她,不管顧她,更不在乎她生死!”
“賀岩部來攻城,我娘還在城外,他就把城門關了。”
“結果我娘被賀岩部殺死,他眼都不眨一下。他還站在城牆上衝賀岩人笑,說他身為一個指揮使同知,難道缺女人?奴兒乾遍地是女人,死了一個,再尋一個便了。”
以忠義為本的邊牆人,友軍尚且要拚命相救,怎肯眼睜睜看自己的娘子被人殺害而無動於衷,還說出這種沒人性的話?
他當時捏住了拳頭,皺起了鬼眉:
“直!那豬狗這樣說麼?當真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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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淑抹著眼淚:
“若不是看我哥兒和姐兒,還有四賢麵上,我早離了家,早不認他!”
他拍著她的頭,柔聲安慰:
“乖了乖了,不哭不哭。”
他越安慰,她哭的越凶。
也不知哭了多久,最後哭累了,靠在他肩膀上睡著。
他沒心沒肺,早忘了自己坐在是為了什麼。
見她睡了,也很快睡著,腦袋恰好倚著她的頭。
倒好一個相依相偎。
正睡得香,突然後背上挨了一腳。
睜眼看時,天已經大亮。
身後傳來陳飛雪凶巴巴的聲音:
“你這廝,不是讓你守夜,你怎麼睡了?”
趙凝霜在院裡一塊石頭上切肉,倒是替他說話:
“算了,我本來也沒指望他能守夜,我子時就起來了,一直聽著那邊動靜。”
“那邊鬨了一夜,人喊馬叫的,也不知做什麼。卻並非廝殺打鬥,大可放心。”
陳飛雪雖然凶惡,但也有細膩的一麵,忍不住關心起她:
“姐兒,那你豈不是一夜未睡?身體如何吃得消?”
陳飛雪不關心還好,這一關心,趙凝霜一肚子苦水噴湧而出:
“少睡一會兒,要不了命!窮才要命呢!”
“你們這兩個敗家的鬼、惹禍的精,一文錢不賺也就罷了,天天給我惹禍!”
“我都奇了怪了,人家打架,都是為了錢財。連那強盜打劫,都是為了錢財!你們兩個整天打來打去,怎麼一文錢也打不出來?你們打架究竟圖的是什麼?強身健體麼?”
“我大把的糧食喂你們,喂出你們一身力氣,結果都給我拿去強身健體了,天底下可有這樣浪費糧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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