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姐弟步入書房,見書房內站滿了各種綸巾羽扇的文帥,以及頂盔帶甲的猛將。
孟清霞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正低頭抹淚。
柳滴露坐在她旁邊,不知所以的,也跟著啼哭。
趙凝霜站在二人身後,勸說孟清霞兩句,安慰柳滴露兩句,又抱怨文帥猛將們兩句:
“霞兒,你且莫急,讓他們慢慢說便是。”
“露兒,你休啼哭了,又不乾你什麼事。”
“各位大人,你們一個個說話。似這樣亂糟糟的,就神仙也聽不清你們說的是什麼!”
魏無心狼眼一掃,已經大概知道孟清霞為何啼哭,忙湊到她身邊,在她頭頂輕撫數下:
“霞兒,乖了乖了,不哭不哭。你原不該將他們這麼許多人一起喚出來,所謂七嘴八舌的,如何聽得清?讓他們一個個的說,你一句句的學,不就好了?”
孟清霞抹著眼淚道:
“哥兒,一句句的學,哪裡來得及?適才這位宋丞相說,光是一部守城錄,便有八八六十四卷。”
“放他……”魏無心瞥了眼那位閉目養神的文帥,不敢撒潑,柔和道:
“你管他八八六十四卷,還是七七九十三卷,總之是得一句句的學,能學多少算多少!”
孟清霞抽泣幾聲,看向靠窗的兩個武將,那兩個武將正臉紅脖子粗的爭吵:
“即便學會了,也不知有用無用,就連諸位大人們,尚且沒有定論!”
魏無心雖不學無術,但算得上是聰明人。聽那兩個武將吵了兩句,已經知道他們為何而吵,也知道霞兒為何而擔憂。
他沉思片刻,衝那兩個武將胡亂作了個揖,並看了看二人胸前的數字:
“二十六言之十分他娘的有理,三十七說的倒也不差!想我邊牆城當初殺蒙古豬狗時,真正老弱皆兵,有棍的使棍,有刀的用刀,都他娘一樣能殺敵。所以,爭什麼狗屁?”
兩個武將先是衝他怒目而視,隨即又默默點頭,似是讚成他的說法。
無心又來勸慰霞兒:
“霞兒,你是見這麼許多人紛紛教你兵法、武藝,卻又各不一樣,而且互相不服,都說自家的好,所以弄得你暈頭轉向,沒了主意。”
“想我娘子他家老兒曾經說過,百萬人廝殺,是打架。兩個互毆,也是打架。並沒什麼區彆,都不過是為了打敗對方而已,都是一個道理。隻要能打敗對方,誰管你用什麼法兒,誰又管你使棍還是使刀,出拳還是出腳……”
說到打架,陳飛雪最有見解,當即說道:
“正是!兩手兩腳,都可殺人。譬如我左手打死了二十人,右腳隻踢死一人,便說我右腳無用了麼?所以就不去學腳法了麼?”
霞兒聽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禁收住了淚,並低頭暗忖。
片刻之後,抬起頭來,又是笑臉盈盈:
“姐兒,哥兒,我懂了,多謝你們提醒。”
說罷,她站起身來,衝滿屋子的文帥猛將們款款一個萬福:
“諸位大人既然皆在百將譜之上,便皆是世間一等的大將,原無先後之序。諸位之兵法、陣法、武藝,自然也無優劣之分。至於何時用孫將軍的分兵之計,何時用陸尚書的伏兵之謀,需視戰場之上形式而定,不應拘泥於成法。”
“因此,諸位不必再互相爭論了。若是不嫌晚輩愚鈍,可將看家本領傾囊授之。隻是,人多口雜,晚輩聽不甚清。有勞諸位,將各自兵書、武譜悉數寫在空中。”
文帥猛將們也不囉嗦,立刻以手指為筆,在空中寫寫畫畫。
他們寫的什麼,魏無心是一個看不懂。
但孟清霞兩隻桃花鴛鴦眼各自亂轉,左眼一目千行,右眼過目不忘,竟是一字不漏,全部看在眼中。
約過了半個時辰,文帥猛將們先後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