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篤話一出口便知闖了大禍!他本意是詢問李莫愁為什麼沒找豹子給郭襄喂奶,情急之下卻說成了“你給她喂奶”,在這孤男寡女、深山寂寂的情形下,實在太過唐突輕薄!
尤其麵對的是視清白名聲如命的李莫愁,鹿清篤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百口莫辯,連連擺手,急得冷汗涔涔:“貧道……貧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說……”
他知解釋隻會越描越黑,此刻卻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隻能梗著脖子,如泥雕木塑般,硬著頭皮承受著李莫愁那能刺穿骨頭的淩厲眼神和羞怒交加的痛罵,半句也不敢頂撞。
待到李莫愁咬牙切齒地罵了幾句,氣稍微平複些許,鹿清篤才如蒙大赦,抹了把冷汗,連忙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當務之急,是速速給小襄兒尋一口吃的!”
李莫愁餘怒未消,聞言隻是冷笑連連:“哼!癡人說夢!這荒山野洞,杳無人煙,連個人影都沒有,你難道還能自己給她當奶媽不成?”
“誰說奶水就非得人來供?”
鹿清篤目光灼灼,掃視著四周莽莽山林,“跟我來便是!”
說話間,他足尖一點,身形已如青煙般掠出數丈。
一路之上,鹿清篤不敢有絲毫懈怠,凝神細察,耳聽四方鳥鳴獸吼,眼觀六路草動蟲驚,尤其留意地麵足跡、殘存毛發以及野獸糞便的氣息,全神貫注,隻為在這險峻群山之中,覓得那隻哺育郭襄的豹子。
兩道身影,一灰一黃,兔起鶻落,衣袂帶風。山風鼓蕩間,二人身形飄逸靈動,確似山林間偶現的羽客仙真。
然而疾行了小半日,搜索了數處可疑獸蹤,卻始終不見那身懷乳水的花豹。
“唉……”
鹿清篤飄落在一處兩山夾峙的窄穀入口,山風吹得他道袍獵獵作響。望著眼前莽莽蒼翠,一絲難以言喻的焦躁攀上心頭。
“莫非真是天命主角氣運所鐘?憑什麼原著裡楊過隨隨便便都能遇到,貧道卻是尋尋覓覓不得蹤跡。”
鹿清篤素來心性恬淡,若是為了自己的事,便是泰山崩於前亦能守住靈台一點清明。可如今為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心弦竟也難以自持地繃緊晃動。
恰在此時,一陣穿穀山風拂過,枝葉沙響。
身側的李莫愁“咦”地一聲輕呼,驀然駐足。
“小道士,”她清冷的聲音響起,鳳目斜睨,瞥向身側後方一片濃密的灌木草叢。
鹿清篤循著她目光望去,但見那叢深草劇烈一陣亂晃,露出一雙碧綠色,閃爍著凶光的獸瞳。
一頭體型矯健碩大的金錢花豹,正壓低身子,四肢伸屈,微微弓背,赫然已鎖定了兩人。
這山中的頂級掠食者,竟將這兩位身負驚世武功的人,當作了送上門來的獵物,耐心蟄伏,蓄勢待發!
“哈哈!蒼天不負苦心人!”
鹿清篤見狀,心中那點焦慮頓時煙消雲散,朗聲長笑,“踏破雲鞋也無覓處,誰知此處近在眼前!豹大姐,貧道來啦!”
笑聲未歇,鹿清篤人已如離弦之箭,不退反進,直撲那蓄勢待發的花豹。
那花豹本是來狩獵的,豈料獵物非但不逃,反而主動欺近。
這完全違背了它數載山林搏殺的經驗,先是一愣,接著就張開血盆大口一躍而起,狠狠朝鹿清篤的脖子咬了過來。
眼看這花豹腹下兩排微微鼓起,鹿清篤就知道這正是原著中那喂奶花豹。
眼看猛獸來襲,他隻是右腿一撤一轉,輕輕鬆鬆的就躲過了花豹的撲咬,同時,猿臂疾探,右手閃電般抓住了豹尾末端,運起一股巧勁,手腕一抖,暗含“纏絲引”的上乘纏勁,力道順著豹尾直透其腰身神經。
“嗷嗚——!”
那花豹隻覺尾根劇震,一股難以言喻的酸麻僵直瞬間傳遍大半個身子,前撲之勢頓消,龐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地癱軟下來,如爛泥般“噗通”一聲撲倒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