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鋒終於長籲一口濁氣,指尖流出的血液由烏黑轉紅。
他剛想察看鹿清篤的情況,卻驚異地發現,黑暗中,這年輕道士的呼吸非但沒有混亂急促,反而變得異常的深沉、綿長、勻細、幽微悠遠……
這哪裡是身中奇毒的樣子?分明是頂尖高手入定調息時才有的狀態!
“這小子……當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歐陽鋒心頭的震驚無以複加,暗忖自己此刻恐怕已非其敵手。他收斂心神,不再關注鹿清篤,轉而開始仔細摸索這間囚籠石室。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石壁邊緣摸索到幾處凹槽,摸到了被浸過鬆油的火把,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
“嗤啦——”橘黃溫暖的光芒瞬間驅散了濃重的黑暗。
石室的模樣清晰呈現,此處便是潘晴兒記憶裡其祖父當年閉關之所。
石壁粗糙冰冷,角落裡有石床、石桌、石凳,顯得極其簡陋。最為醒目的是,石壁四周竟有十八處插孔,歐陽鋒索性將上麵火把全部點亮。
十八支火把熊熊燃燒,將整間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晝,仿佛那絕望的氣息也被驅散了幾分。
大約一個時辰後,潘晴兒也終於逼出了體內大半毒血,雖然虛弱不堪,但毒性已被基本壓製,行動無礙。
她第一時間跑到蘇雲岫身邊,看到那張慘白小臉上終於又有了淡淡的紅暈,心中緊繃的弦才鬆了半分。
又過了半個時辰,在鹿清篤那精純的先天元炁持續滋養下,蘇雲岫臟腑間那瀕臨熄滅的生命之火終於重新穩定下來,氣血不再如同風中殘燭般飄搖。
鹿清篤感到火候已至,驟然發力,磅礴的元炁如同清流激蕩,將她體內盤踞的餘毒以及剛剛吸入的青煙劇毒,強行聚攏壓製。
“噗哇——!”
昏迷多日的明教教主猛地身體一弓,噴出一大口粘稠腥臭的黑血。
沉重的眼皮艱難地顫動了幾下,終於緩緩睜開,眼神中帶著深深疲倦與茫然。
“岫兒姐姐!”潘晴兒猛地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她,涕淚橫流。
歐陽鋒則第一時間沉聲問道:“教主丫頭!快說,是誰出手偷襲你?!”
“是我師兄……王清泉!”
蘇雲岫的聲音嘶啞虛弱,卻帶著刻骨的憤恨,“那夜,他,假借商議教務,進入我房中,趁我毫無防備之際,驟然出手,我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
說著,蘇雲岫她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明教密道石室,“晴兒……這……這是怎麼回事?”
潘晴兒淚如泉湧,一邊攙扶著她,一邊強忍悲痛,將蘇雲岫昏迷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儘數講述了一遍。
說到最後誤入死路,連累眾人的事情,潘晴兒又忍不住痛罵自己:“都怪我!都是我記錯了路!是我害了大家……岫兒姐姐我們……我們出不去了……”
“晴兒,不要自責。”
蘇雲岫忍著傷痛,輕輕拍著潘晴兒的後背,眼中有淚光閃動,充滿了苦澀和悔恨。
“這如何能怪你?要怪隻怪我爹和我,是我們優柔寡斷,早就察覺王清泉心懷叵測,卻沒有及時出手,如今他若是當上了明教教主,隻怕我明教百年基業都要毀於一旦。”
“哦?”
鹿清篤聞言,不由得好奇,就算王清泉當了明教教主,也不至於後果如此嚴重,於是道:“難道是說,這王清泉的野心不止是當明教教主,他還有更大的圖謀嗎?”
蘇雲岫沉重地點頭,眼中是深深的憂慮:“我這師兄,本是吐蕃王族後裔,悉補野家族的血脈。他投身明教,蟄伏數十載,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明教的力量,實現他那複辟吐蕃王庭的瘋狂野心。
隻不過我父親心軟,哪怕他野心顯露之後,也沒有把他趕出明教,隻是把原本要傳給他的教主之位,傳給了我而已。”
鹿清篤心中猛地一動,脫口而出:“為了複國?還想要通過江湖勢力複國,這怎麼聽起來和‘慕容複’一個路數?”
他本是隨口感慨,卻見蘇雲岫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美眸中閃過一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