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大恐怖的重壓下,人性的高下立判!
人群一角,數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目眥欲裂,爆發出雷霆般的怒吼,“呸!王清泉,你這豬狗不如的禽獸!你以為憑這區區毒藥,就能讓我等屈服?做夢!”
“諸位兄弟!我明教子弟頂天立地!焚軀為善,何懼區區一死,老子我寧可站著化為飛灰,也絕不跪著向這卑劣小人搖尾乞憐!”
“沒錯!大夥跟這豺狼拚了!便是死也要拉他墊背!為教主、為明教!”
這幾個人的怒吼如同投入滾油的火種,瞬間點燃了部分人的血性,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呼喊!
蘇雲岫在潘晴兒的攙扶下,艱難卻堅定地走到廣場中央,無視那致命的紅霧侵襲,昂然挺立,仰首向天,一字一句清晰地開始吟誦那銘刻在所有明教弟子骨髓中的聖言: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直抵靈魂的力量。緊接著,鐵不凡掙紮著站直,不顧口中再次溢出的鮮血,聲如洪鐘,悲憤應和:“為善除惡,惟光明故……”
隨後,那些最先怒吼的老者,以及更多心存血性的弟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個強忍著毒性,跟著念誦起來,聲浪一波強過一波: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
“為善除惡,惟光明故……”
聖火經文開始在廣場的每一個角落響起,彙聚成一股悲壯慘烈的洪流,穿透了血色的毒霧……
然而,有人慷慨就義,便有人貪生怕死,更多的人,卻在死亡的恐怖麵前崩潰了。
“都給老子住口!喊什麼喊!!”
王清泉被這此起彼伏的經文聖詠氣得麵目扭曲,歇斯底裡地厲聲尖嘯:“執迷不悟!自尋死路,給我殺!快殺了那些聒噪的蠢貨不然的話你們就等死吧!沒有解藥,半日之後,你們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皮肉一寸寸脫落,在膿血裡哀嚎著爛成一攤爛泥!”
“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解藥!我要解藥!給我解藥——!”
王清泉所描述的恐怖慘狀,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另一部分在恐懼與良知間痛苦掙紮的教眾,心中的堤壩徹底崩潰了。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們發出絕望的嘶吼,雙眼通紅如同野獸,在那致命紅霧的逼迫下,如同潮水般倒戈。
或赤手空拳,或抄起身邊的兵刃,哭嚎著,尖叫著,這些人跟隨在王清泉、呂無怏的鐵杆心腹之後,瘋狂地撲向了中心區域的蘇雲岫、潘晴兒、歐陽鋒、鹿清篤,以及那些仍在高頌經文的同門兄弟。
混戰!徹底的、絕望的混戰爆發了!
一個眼神渾濁,胡子拉碴的中年漢子,哭喊著揮舞著木棍,踉蹌著衝向潘晴兒。
潘晴兒輕盈地側身閃過,一手順勢架開那毫無章法的攻擊,眼眸中盛滿了難以置信的失望與痛心:
“陳三叔!?您怎麼也和他們一樣?您可是看著我和岫兒姐姐長大的!您也瘋了不成?”
那被稱為陳三叔的中年人涕淚橫流,布滿風霜的臉上寫滿了掙紮與痛苦:“狐王,對不起……阿香她還在家等著我……我的孫子才三歲……我真的不想死,我想看著他長的,彆怪我,彆怪我,啊啊!”
嘴裡說著抱歉,陳三叔嘶吼著,手中的棍子帶著破風聲,再次劈頭蓋臉地砸下!生存的本能早已撕碎了他作為長輩的尊嚴和對教主的忠誠。
如同這陳三叔一般,廣場之上,那些原本還保留著最後一絲遲疑、羞愧的人,此刻也徹底被生存欲望吞噬!
他們大喊著各種理由為自己辯解,手上沾染同門鮮血的刀鋒、拳腳卻沒有半點猶豫,生的渴望與死的恐懼,將這場光明頂之巔的戰鬥,推向了最殘酷的高潮……
血色毒霧之中,光明頂廣場已化為修羅殺場!
歐陽鋒怒吼如雷,帶著那些寧死不屈、仍舊高呼教義的弟子們,忍著毒氣與背叛的雙重打擊,反擊那些倒戈的昔日同袍。
蘇雲岫身體虛弱地依在潘晴兒懷裡,強忍著劇痛和毒霧帶來的眩暈,眼看著昔日的教眾兄弟自相殘殺,清澈的眼眸中滿是不忍與痛惜。
“歐陽伯伯……手下留情,他們也是身不由己,莫要傷了他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