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尼亞點了點頭,說道:“我的父親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勳爵,但一直在努力運作,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
“國王直屬的督政官看中了這一點,在幾個月前秘密聯係上了我的父親。”
“督政官”三字一出,安賽龍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打了個寒戰。
所有羅爾德王國的貴族不論大小都對他們有著一絲忌憚,都本著能不和他們扯上關係就不扯上關係的原則,像躲避樹上的馬蜂窩一樣躲得遠遠的。
原因無他,這督政官是國王手下節製貴族的重要手段。他們直接聽命於國王,通常由王室中人擔任,手裡有自己的軍隊,隻要被派到某地,天然就比那裡的貴族高上半級。
他們為國王工作,通常有三種任務。一是尋找大小貴族的秘密,交由國王作為牽製和把柄;二是巡查全國貴族領地,調查貴族違法行為;三是直接受國王指派,到某一地區推翻或者強行“幫助”某個貴族傳位。
這群家夥背靠王室,本身便是最大的貴族,因此行事風格橫行無忌,每到一個地方,那裡的貴族基本都要被狠狠刮一層油。
沒想到這塔裡克一個小小的勳爵,居然能和他們扯上關係!
安賽龍咽下一口口水,有些懷疑自己到底還要不要聽下去,但人類深入骨子裡的獵奇本性還是讓他閉了嘴,繼續聽凡尼亞講話。
“那督政官找到我父親,告訴他隻要配合做事就能幫助他更上一層樓,成為實權子爵,進入艾法西亞真正的貴族圈子。”
安賽龍舔了舔嘴唇,成為實權子爵——多麼誘人的條件,如果有人以這個條件找上他,他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這時候安賽龍倒是有些理解塔裡克了。
凡尼亞看了心神不寧的安賽龍一眼,笑道:“安賽龍先生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就在莊園裡休息一下?”
安賽龍搖搖頭,掏出手帕擦了擦額前不存在的冷汗,說道:“我隻是沒料到這背後居然還有這種隱秘,一時間有些失態。”
凡尼亞苦笑一聲:“父親當時給我說的時候我的反應也跟您差不多,這件事情實在是超乎我的意料。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恐怕會更恐怖,安賽龍先生您確認您要繼續聽下去嗎?父親恐怕就是因為這個才被人下毒的。”
安賽龍打了個寒戰,有些猶豫。
凡尼亞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心中正在演繹著之前安排好的劇本。
半晌後,安賽龍似乎想明白了,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到這裡已經有些超出我所能接受的範圍了,後麵的那些我想我還是不知道為好。”
凡尼亞聞言連忙起身,聲音有些焦急:“那之前我們說的幫忙……”
安賽龍擺了擺手,示意凡尼亞不要著急:“之前說的我會幫忙,但也就止步於此了,我不想介入你和其他貴族的紛爭裡,你也不要妄圖拉我下水,能幫你保守秘密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凡尼亞連聲道謝。
又寒暄了幾句後,凡尼亞親自將安賽龍送上了馬車,看著馬車逐漸遠去,她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喃喃道:“總算把這個家夥送走了,接下來就是……”
她抬頭看向書房的方向,那裡還有一位客人。
帕查坐在沙發上,死死地盯著桌上的茶水。
他以及在這裡坐了將近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裡他沒有喝一口茶水,心中一直翻湧著許多不同的想法。
一想到那些事情,屁股下麵柔軟的沙發也似乎長出了鋒利的尖刺,讓他坐立難安。
悄悄瞥了一眼站在旁邊會客室門口的女傭,帕查總感覺她是在監視自己,同時防止自己逃跑。
太可怕了,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塔裡克到底怎麼了?
帕查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掏出手帕擦拭臉上的汗水。
哢嗒——
會客室的大門打開,帕查被嚇了一跳,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帕查先生,老爺醒了,您可以去見他了。”站在門口的是塔裡克的管家。
帕查臉上的肥肉顫動了一下,壓下翻湧的思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跟了上去。
臥室裡點著熏香,帕查看見床前的巨大屏風,心裡咯噔一下,他想放棄會麵,但回頭卻發現門已經關上了,管家也沒有跟進來。
“好久不見……咳咳咳……帕查……”虛弱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帕查幾乎聽不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是昔日那個時時刻刻充滿活力的塔裡克。
“好久不見,塔裡克大人,您現在好些了嗎?聽說您重病,我特意去找了安賽龍醫生。”
“托你的福,好些了……咳咳咳……”
帕查嘴角一抽,這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好些了啊。
“你帶來的東西……我看了。”馬多克開門見山,直接把話題引到了帕查最關心的事情上。
後者聽到這話果然連眼神都亮了一些,聲音裡也有些喜悅:“塔裡克大人,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屏風後傳來一陣咳嗽聲,帕查連忙住嘴。
“你孩子的事情,我之後會去聯係蘇塞爾……咳咳咳……你不用太擔心。”
“那就太感謝您了。”帕查站起身,朝著屏風的方向鞠躬。
“東西你就帶回去吧……咳咳……”
帕查抬起頭,果然看見屏風旁的小桌子上放著自己送來的盒子。
“塔裡克大人,這……這不好吧。”
“這些東西我不需要……我需要……咳咳……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帕查瞳孔猛地一縮,聲音有些激動:“您請說,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幫忙……做不到的我也一定儘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