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本源閒著無聊,索性跑去輪船的電機房和於金鼓一起看著商白楊,而我則和父親、四叔一起跟著林笑笑去到另一間臥室看望剛剛蘇醒的蘇太和。不過我們走到那間臥室的時候,蘇太和已經走出房間,她雙手扶在船邊的柵欄上,看著從海平麵上剛剛探出半個腦袋的紅太陽。
從蘇太和臉上那已經恢複的血色可以看出,她應該是緩過來了,清涼的海風吹拂在她的上半身上,烏長的頭發如海浪般起伏飄舞,蘇太和仰頭看著天空上陸續飛來的海鷗,臉上露出一抹愜意的微笑,就在這時,似有一道金黃色的陽光溫和的撒在她那乾淨而精致的臉上,讓她看著猶如一副絕美的畫卷,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眼前的蘇太和興許是假的,因為此時的她,美得是那麼的不真實。
蘇太和見到我們三人都來看望她,眼神裡帶著一絲欣慰,她轉過身,禮貌的對林笑笑說了一聲“謝謝”,林笑笑急忙朝蘇太和擺手解釋道
“嗐,你的事情,我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這兩天也不過是給你提供一點維持身體機能的保養而已,你能痊愈,全靠是著你自己的本事。”
蘇太和聽後笑道
“還是得謝謝你,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況,你願意守在我身邊,已經很不容易了,至於恢複……”
蘇太和再次轉身看向已經升出海平麵的太陽,淡淡的說道
“我這輩子怕是都恢複不了了……”
對此,我不由自主看了看四叔,四叔雖然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卻並沒有轉頭對我做出任何回應,但我注意到,四叔那看向蘇太和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憐憫。罷了,彆人的事情還是少打聽比較好,畢竟人活在世上,誰都難免會被命運扔來一本難念的經,而我又何嘗不是?
根據船長的說法,貨輪大概還需要航行一天的時間便能到達連雲港,但如果就這麼上岸,按相關程序來說是不合規的,所以父親在第三天的早晨便用船裡的衛星電話聯係到了院裡,並讓院裡的同事在東海是一處島嶼等候我們,待到貨輪駛入該島嶼附近後,我們幾個乘客便坐上貨輪放下的小船前往小島。這座島嶼確實不大,形狀上看著像條魚,坐在小船上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在那座小島的山坡高處,坐落有序的修建有一排排用海上岩石砌成的小屋,臨近十月的早晨,正是打漁的好時候,島上不少漁民已經早早坐上自家的漁船出港勞作,小船平緩的駛向島上的碼頭,在跟為我們開船的貨輪水手道彆之後,於金鼓和崔本源夾著一直出於半昏迷狀態的商白楊先上岸,之後才輪到我們幾人,碼頭上,院裡的人和杏袍會的幾個成員已經站著碼頭邊上等候我們多時,這次,院裡總共來了五個人,其中領頭的我也認識,那是人事調查部的童仁,而在他的旁邊,站著四個杏袍會的男女,之所以我能看得出他們幾人的來曆,是因為他們都同時穿著和蘇太和一樣的杏色長袍,站在最前邊的,應該是一對夫妻,他們看著應該有五十多歲的樣子,男又高又瘦,氣質文雅但從他的眼神裡可以感覺到他有些社恐,女的較矮,半個身子都靠在男方身上的她,腦袋隻能麵前觸及到對方的胸膛,看見我們的到來,兩人的神情毫不掩飾的激動起來。
蘇太和走到這對情侶身邊,二話不說便向對方兩人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不用猜想,這兩人定是蘇太和的父母無疑。蘇太和拉著她父母的手,向他們特彆介紹了一下我們幾人,尤其是我,嘿!怪不好意思的,蘇太和的父親在得知是我帶著蘇太和脫離了千年京的監控之後,立馬緊握我的雙手,連說了不知多少次的謝謝,之後還想著和蘇太和的母親一起向鞠躬,我見狀連忙攙扶其二老,這份大禮,我可不敢受。
在蘇太和的介紹下,我得知到,蘇太和的父親名叫蘇仁之,雖然也是一名精通藥理學的引蟲師,但比起事業,他更喜歡勤儉持家的賢內助生活,而她的母親叫荀芷薇,乃是當今杏袍會的總把頭,這男主內,女主外的情況,著實讓我有些意外。麵對出賣了自己組織,還傷害了自己女兒的叛徒,荀芷薇並有沒多看商白楊一眼,而是和自己丈夫一起拉著自己女兒,與身後手下一同走向小島,四叔則帶著商白楊一同跟隨,我則和父親他們一起跟著童仁他們往島上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子非呢?他可是我點名要的人。”
父親對童仁問道。
童仁“本來已經都安排好了,可出發前的半個小時,子非突然被老周調去到了其他的行動組裡,這下是來不了咱們這兒了。”
童仁一邊說著話,一邊轉頭看向正走在自己身後的林笑笑“對了,老周要我跟你說一聲,接下來的行動,由你跟著沈放一塊兒去,哦,於金鼓和崔本源也是,你們也要跟著沈放一起去。”
林笑笑一聽自己還要往外跑,臉蛋立馬拉長了好幾米,她喪著嗓門對童仁抱怨個不停,父親也幫著她向童仁說了不好話,可童仁才不在意這些,麵對林笑笑抱怨,他隻是簡短的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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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說了,日本的行動你和於金鼓以及崔本源都有失職的地方,本來嘛,你們三人都要跟我回去接受問話的,但老周在院長那兒給你們仨好說歹說了半天,院長才同意給你們幾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現在,你們三人再好好想想,是跟我回去總院,還是繼續執行任務?”
眼看林笑笑就要把自己拉下水,走在她身邊的於金鼓立馬向童仁抗議道
“喂,前老大,剛剛也就師姐一人在跟你嘚吧嘚,我可是一句話也沒搭茬兒啊,我無所謂哈,去哪兒都一樣,反正都是院裡的安排,既然是領導的安排,那我肯定是言聽計從,隨時聽候上級調遣。”
聽完於金鼓的滿臉硬氣的慫話,童仁又看了看走在於金鼓另一邊的崔本源,崔本源倒是輕鬆得,崔本源本就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主,在他看來,不讓他出去乾活那才是遭罪,於是他大方對童仁回應道
“我老崔就是一塊兒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絕不二話。”
見同病相憐的兩個男人都已經給出了答複,林笑笑也隻好彎著腰,喪著臉答應了參與這次任務。
父親見狀則對林笑笑安慰道
“小林啊,我也看得出,在日本的這些日子,你和小胖、大個兒都是拚了命來配合我的工作,年輕人的努力總不能白費,這樣吧,你們跟著我乾好這次任務,回總院述職的時候,我定把你們的功勞和苦勞都跟院長講明,保準你們隻有獎勵沒有懲罰,還有,南部分院之前的藥理實驗室主任老王明年就要退休了,恰好缺個接班人,既然院裡都知道你小林子是這方麵的高尖人才,那我就不客氣了,等做完這次任務,我就讓總院把你調到南部分院,先當個藥理實驗室副主任,等老王明年一退,我馬上把你提上來,話說,你願意委身來我那兒不?”
林笑笑一聽我父親竟然扔出這麼大一塊兒甜頭給她,本來喪氣的臉立馬重新填滿了活力,她不害臊的拉著我的手,還給我父親進了一個軍禮,並對他答應道
“有領導的保證,我哪兒還有什麼要求,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保證完成任務!”
海上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早晨還是晴朗無雲的小島,到了中午卻突然風雨交加,這也直接導致來接應我們的船隻也隻能推遲出航時間,好在童仁他們早早已經在島上打點好一切,並安排我們入住一家島上的民宿,這家民宿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夫妻開的,用的就是自家的院子,兩位老人都是山東人,性格忠厚,帶人坦誠,熱情,見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入住,兩夫妻為我們做了一大桌子的海鮮,光是螃蟹就有五六種,而且每種螃蟹還是各有各的做法,和手掌那麼大的對蝦,三五隻就能裝滿一個菜碟,每個海膽裡頭的黃都是又肥又甜。
看著這滿桌的好菜好肉,我也顧不上體麵,直接用手抓就往嘴裡塞,當舌頭感受到那鮮甜滋味兒的一刹那,我這才感覺到自己確實已經重獲了自由,也確實還活著。其實此時不隻是我的吃相看著像拱食兒的豬,崔本源比起我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個大塊頭,不僅食量驚人,而且拆蟹剝蝦的速度更是沒的說,不僅如此,不論崔本源的吃相有多難看,經他徒手拆下的蟹殼,都能完整的拚出一隻栩栩如生的螃蟹來,我們幾人看著都不由得真心感到佩服,飯後得知,原來崔本源家裡世代都是廚子,他父親早年在遼寧的海邊飯店當過主廚,從小他就跟著他父親在大餐廳的後廚裡轉悠,對於各種食材的吃法,他早就是耳濡目染,拆蟹這種小事兒,對他來說根本不足掛齒。
到了夜晚,島上風浪依舊未見有減小的趨勢,無奈,我們幾人隻好在民宿裡邊暫時住下,我和父親的房間有一扇窗戶正好對著今天早上的碼頭,海浪前撲後湧的拍打在碼頭的台階上,也不知為何,我的腦海裡莫名浮現出蘇太和之前在貨輪上看日出的畫麵,自從蘇太和被她父母在碼頭上帶走之後,我的心裡總是空落落的,當初也沒向她要個聯係方式,現在有點後悔了。
父親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都回來跟我一同看著窗外的碼頭,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道
“咱們是院裡的人,布衣們向來不愛跟我們扯上什麼關係,身為杏袍會的成員,她爸媽不願她來找你,咱也得理解。”
本來我也隻是動了動心思,自己給自己打趣而已,如今被父親這麼一說,我反倒覺得心裡有些彆扭,為了掩飾我自己內心的尷尬,我便主動和父親聊了幾句
“老爸,你說,那個平安京到底是個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