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號裡的空氣很熱,感覺完全不流通,房間裡彌漫著的各種臭味兒如陰魂一般頑固不化,起初,這種仿佛是被困在化糞池裡的感覺著實讓我坐立難安,無法入眠。被“關押”的這段時間裡,食物都是定時定點供應的,於當下腐朽昏暗的環境所不同,黑帆號所提供給我和老爸的吃食倒還不錯,主要是一些肉類罐頭,食物裡偶爾也會有一點椰子糖和脫水蔬菜以為我們提供維他命,說起來營養也算均衡。
房間裡有一個簡陋的蹲坑廁所,氣味兒也很大,長期被困於如同監獄一樣的環境使我愈發焦躁,於是在老爸的建議下,我開始嘗試著以打坐入定的方式來釋放自己感官上的焦慮,偶爾,我也會和碧霄以及睚眥輪流在內景裡聊會天,以此來消磨時間。
也許是真的習慣了,如今我的鼻子已經可以全然無視周邊的異味兒安然入睡,至於老爸,雖然每次我醒來都能看到他在我身旁打著呼嚕,但我總覺得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得到真正的休眠,那所謂的打鼾聲,更像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又是一覺醒來,看著老爸還在閉目養神,我便轉頭看向窗戶,果然被我逮到一張嬌美的臉此時正趴在窗戶外邊偷偷的看向船艙內,那是一個女鮫人,她似乎對我們父子很好奇,在被我發現了之後,女鮫人卻又被我嚇了一跳,隨即轉頭遊向遠方。其實這種被鮫人偷看的經曆早已經不止一次出現了,在黑帆號才潛入海中沒多久,我和老爸就發現這艘船周圍不時會遊來幾個鮫人,就像剛剛的那個女鮫人一樣,總會在我倆休息的時候,偷偷觀察我們,仿佛我們父子是他們族群養在培養皿中的兩個異類生物,或者說好聽點,我倆也許就是他們養在缸裡的寵物。
女鮫人走後,我盯著窗戶外邊看了很久,這種絕美的海景實屬罕見,但看久了多少也會厭煩,尤其是在被困於這麼一個狹窄而悶熱的鐵盒子裡不知日夜的情況下,再好看的風景,入眼之後不過是一張白紙而已。
“沒事兒彆老惹他們。”
老爸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看見老爸正伸著懶腰站起身衝我走來,見我嚇走了那個女鮫人,老爸不滿的衝我抱怨道
“那姑娘多好看啊,讓她多待一會兒咱們養養眼也好啊~”
“老爸,你就不怕我哪天在我媽麵前揭發你嗎?”
我衝老爸翻著白眼問道。
老爸“你媽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她才沒那麼小氣。”
說到我媽,我們父子突然出現了一瞬間同頻的沉默,關於老媽,其實我早就想找我爸問個清楚,若不是這次的經曆,估計我再拖上幾年也找不到機會跟他聊到這個,機不可失,既然話頭已經被我挑起,那就趁機打開話題問下去,於是我對老爸說道
“關於我媽,老爸,她的情況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了?”
老爸衝玻璃窗上哈了一口氣,然後又用自己白襯衫上的袖口將窗戶上的霧氣仔細擦去,他邊擦邊對我說道
“她真的挺好的,有時候,咱倆都太讓她操心,如今能好好睡一覺,對她來說,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兒。”
“你什麼意思?我媽她到底怎麼了?!”
老爸模棱兩可的回答著實讓我火大,但以他的性格,若是不想把一件事情說清楚,那必然說明那件事情對想知道的人來說絕非好事兒!
看著老爸還在故作鎮定的看向窗外的珊瑚礁,我抓著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拽到我的身邊,並對其繼續追問道
“快說!我媽她現在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已經……!”
話已到了嘴邊,可那兩個字我真說不出口,同時我也不願相信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我不信,絕對不想!
老爸一改剛剛的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他臉色凝重的用雙手按住我揪在他衣領上的手腕,眨眼間便將我手上的力氣儘數卸下,再順勢一個轉腕將我雙手擒拿於腹前,說道
“小放,你也是一個快三十歲的人了,人們都說,三十而立,你爸我對你的前途沒多大的期望,但都這歲數了,心態你多少也該給我穩重一些,你記住,你老子永遠是你老子,無論是什麼時候,你對我的態度都要放尊重點兒!”
“少給我岔開話題!”,我憤怒向老爸駁斥道
“我就想知道,我媽是不是還好好的活著,我有什麼錯!”
老爸對我的態度並沒有因為我的怒火而有所動容,他的雙手用力的掐著我手腕上的寸關尺脈,一瞬間,我便感覺自己的雙臂開始變得酥軟無力。
“眼熟嗎?”
老爸口吻冷峻的對我說道
“大羅金剛手,擒拿式。”
其實根本不用老爸解釋,此時他雙手所散發出來的刺眼金光已經向我介紹清楚了他所使的是什麼招式,但我並不甘心,睚眥在我腦中不停地挑唆著我的怒火,儘管我已經用儘意誌力壓製著心中的那股衝動,但體內的龍息卻已不自覺的湧進我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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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雙手就像兩根粗壯無比的金剛柱,任我如何努力都無法將自己的雙手從他的擒拿式中掙脫出來,既然上邊走不通,那就走下邊!
於是我迅速抬起右腿,衝著老爸的左腳腳腕用儘全力一踹,龍息從我用泉穴外溢而出瞬間,老爸的右腿卻早已提前預判我的突襲,順勢就是一招踢腿截擊。
被攔下的腳掌頓時傳來一陣酸麻,但既然選擇了用拳腳對老爸交流,我便不再選擇留情。幾個瞬間之下,我與老爸便已用雙腳搏勁踢踹不下十個來回,與我那簡單粗暴的蹬踹相比,老爸的腿法更加攻守有道,他的雙腿好似兩根老竹竿,任我如何進攻,他都能順著我的力道,卸力化勁,之後再伺機而動,蓄勢待發,多次將我的腳腕和膝蓋給踢回原地。
一時間,滿是鏽鐵的房間被我們父子倆給橫衝直撞的砸得劈啪亂響,直到門外傳來那個中年海盜的用槍把撞擊而來的嗬斥之聲,我倆才願停下。
老爸輕歎一聲,隨後將我雙手撒開,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
“算了,老子懶得跟繼續你計較……”
說著老爸用手拍了拍地板,示意我坐到他旁邊。
看著他逐漸回溫的目光,我胸腔裡持續燜燒的怒火瞬間就被澆滅,於是我照著他的要求坐在他旁邊,老爸用力摸了摸我的頭,臉上帶著笑意對我說道
“臭小子,跟你老子玩兒還使這麼大勁兒,剛剛要不是我留手,你小子早就被廢掉雙腿了,知道嘛!”
我聽後不服的回應道
“切,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使用這個,是咱嗅字門的斷風腿,我以後也要練,不僅要練,還要練得比你強!”
“行,以後我親自教你”,老爸把後腦勺“咣嘰”一下靠在身後的鐵板牆上,說道
“你媽,她現在真的挺好的,生理指標很平穩,還有人專門照顧,這麼多年都是她伺候咱們爺倆,如今也算是給她好好享受享受,補償她一下。”
我“那她現在到底在哪兒?”
老爸眼睛一眯,耷拉在一側膝蓋上的手指朝著房間裡一處陰暗的角落迅速指了下,我見狀即刻用眼角餘光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發現那裡有一根如蚯蚓一般細小的粉色東西正把身子藏在兩片鐵板之間的縫隙裡,並微微探出一小段尖頭朝向我們兩人,不用多想,那定是杜邑腦袋上的其中一根胡須,看來,我和老爸早已被其監視許久。
“你隻需要知道,你媽現在很好,以後我定會將她帶回來跟咱們父子倆團結,知道這些也就夠了。”
老爸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