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縫閉合的轟鳴吞沒了阿銀最後的微笑,李添攥著銅鏡碎片的指節泛白,鏡中父親的虛影正被棺底湧出的黑霧蠶食。妹妹鏡化的手掌突然傳來灼痛,她鏡核邊緣的裂痕中滲出靛藍色液體,在地麵暈染成古巫族的警示圖騰——那是即將魂飛魄散的征兆。
“不能再拖了!”母親不知何時醒轉,她額間破碎的萬魂鏡殘片正滲出縷縷黑霧,將白發染成詭異的幽藍。她踉蹌著撕開衣襟,露出布滿咒文的胸膛,那些蛇形紋路與噬靈棺上的封印如出一轍,“添兒,用玉玨劍刺穿我的心臟,隻有獻祭雙魂引血脈,才能打開棺底通道。”
李添的玉玨劍當啷墜地,槐木紋路滲出的金色血液在地麵蜿蜒成“不”字。記憶如潮水湧來:母親在無鏡寨的深夜為他熬煮驅邪湯藥,用繡著雙蝶的帕子擦拭他額頭的冷汗。妹妹撲到母親身上,鏡核光芒將黑霧逼退三寸:“媽!我們一定有彆的辦法!”
大巫的咆哮震落漫天腐葉,棺槨表麵的蛇形紋路開始逆向旋轉。母親突然抓住李添的手,將玉玨劍按在自己心口,嘴角溢出的鮮血滴在劍柄的星軌紋路上:“當年你父親自願被獻祭時,我就該隨他而去......”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瞳孔中浮現出初代大祭司的麵容,“雙魂引宿主,這是打破千年詛咒的唯一解法!”
玉玨劍刺穿血肉的瞬間,李添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劍刃湧入鏡核——那是母親二十年來的擔驚受怕,是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是藏在槐木匣底未送出的家書。噬靈棺發出垂死的哀鳴,底部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父親的魂魄從中飄出,卻被大巫伸出的黑霧長手死死纏住。
“爸!”李添與妹妹同時躍起,鏡核光芒與玄鏡之力交織成鎖鏈,卻在觸及黑霧的刹那發出刺耳的灼燒聲。父親的魂魄突然劇烈震動,竟主動撞向大巫的掌心,他的聲音穿透重重迷霧:“帶著你母親的力量快走!棺底深處藏著能......”話未說完,黑霧爆裂成萬千碎片,父親的魂魄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李添的鏡核。
棺底的縫隙驟然擴大,露出深不見底的魂淵。那裡漂浮著無數破碎的鏡麵,每一塊都封印著被吞噬的魂魄。大巫的身形在黑霧中逐漸清晰——那是個身披殘破巫袍的巨人,胸口鑲嵌的滅世鏡核正瘋狂吸收著母親獻祭產生的力量。李添感覺體內的古巫族圖騰開始不受控製地膨脹,鏡核與玄鏡之力在魂淵的牽引下,竟有了融合的趨勢。
“愚蠢的雙魂引,以為獻祭就能改變命運?”大巫的聲音讓整個森林的樹木都開始滲血,他抬手間,魂淵中的鏡麵組成巨大的囚籠,將李添兄妹困在中央,“你們的血脈本就是為我複蘇而存在,當年古巫族與鏡虛宗的交易......”他的話被突然亮起的銀鈴光芒打斷。
阿銀的身影從地縫中浮現,她的身體透明得幾乎能看見背後的大巫。手中殘破的銀鈴纏繞著守墓人與巫蠱宗的雙重咒文,那是她用最後的魂魄之力強行融合的禁術。“李添!用你母親的力量點亮星圖!”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扭曲的質感,銀鈴甩出的鎖鏈纏住大巫的腳踝,“鏡淵與魂淵的平衡,就在棺底最深處的......”
大巫暴怒的一擊將阿銀的魂魄轟成碎片,銀鈴殘片飛向李添的瞬間,李添突然明白了父親最後的暗示。他將母親殘留的力量注入銅鏡,鏡中映出魂淵底部的星圖——那是由十二座祭壇組成的陣法,中心處插著一把刻滿雙魂引紋路的骨刀。而在星圖周圍,密密麻麻的蛇形咒文正在倒計時,當最後一道咒文亮起,整個魂淵都將成為大巫的囊中之物。
妹妹鏡核的裂痕已經蔓延至整個瞳孔,她卻突然笑了,鏡化的手指在虛空中畫出古老的巫族封印:“哥,還記得無鏡寨的槐樹根嗎?那些盤根錯節的紋路,和星圖的布局......”她的身體開始消散,鏡核光芒化作十二道流光,分彆射向十二座祭壇。李添感覺體內的力量沸騰起來,玄鏡之力、噬星之力、母親的血脈之力,還有阿銀殘留的守墓人意誌,在鏡核中炸開耀眼的白光。
當白光消散,李添發現自己站在魂淵底部的祭壇前。手中的玉玨劍與骨刀共鳴,劍柄處浮現出母親最後的記憶:父親被押往祭壇時,偷偷塞給母親的不僅有銅鏡碎片,還有開啟骨刀封印的口訣。大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李添握緊骨刀,卻發現刀柄處傳來冰涼的觸感——那是妹妹鏡核最後的碎片,在刀柄上凝結成永不熄滅的星光。
“雙魂引宿主,這就是你們的終點。”大巫的黑霧籠罩整個祭壇,滅世鏡核的光芒將李添的影子拉得很長。李添舉起骨刀,刀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樣:白發間夾雜著母親的銀絲,眼中跳動著父親的堅毅,而心口的鏡核,正閃爍著妹妹最後的溫柔。他知道,這場與命運的對決,不僅是為了拯救父親,更是為了所有被鏡淵與魂淵吞噬的靈魂,而骨刀出鞘的刹那,或許就是一切真相大白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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