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煙火:玉帝的青椒炒蛋奇緣
淩霄寶殿的銅鈴無風自響,繚繞的雲霧突然泛起奇異的橙黃光暈。值日功曹揉了揉眼睛,發現那光暈竟是從玉帝寢宮方向飄來的,還裹挾著一股陌生又勾人的香氣——這在終年彌漫著沉香氣息的天庭,簡直是破天荒的異事。
此時的張興東正踮著腳踩在玉凳上,素白中衣沾滿星星點點的油漬。他右手握著比自己還高的九環金鍋鏟,左手捏著個豁口陶碗,盯著灶台上滋滋作響的鐵鍋進退兩難。三日前王母攜七仙女赴蓬萊仙會,臨走前特意叮囑禦膳房每日呈上九轉瓊漿糕,可連吃三日,這位三界之主對著滿桌琉璃盞裡的珍饈,突然懷念起凡間集市裡的煙火氣。
"報——!"千裡眼連滾帶爬衝進廚房,"陛下,臣已探得青椒炒蛋秘方!凡人先將雞卵打入碗中,以竹筷......"話音未落,張興東已抄起案上的玉簪,學著人間模樣攪動起蛋液。晶瑩的蛋液在羊脂玉碗裡劃出銀白漩渦,卻因用力過猛濺了滿臉,倒把額間的玉帝印都染成了鵝黃色。
為尋食材,天庭上下亂作一團。二十八星宿連夜在蟠桃園旁開墾出三分菜畦,用銀河水澆灌從人間移栽的"翡翠椒",不料這些凡間椒苗在仙氣滋養下瘋狂生長,沒三日就竄得比南天門還高,碧綠的椒葉間掛滿燈籠似的青椒,辛辣香氣直衝鬥牛。而負責尋雞的天蓬元帥更鬨出笑話,錯把昴日星君的司晨仙雞抓來,差點引發仙禽暴動。最終還是太白金星從人間城隍廟借了隻蘆花老母雞,才解了燃眉之急。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淩霄殿飛簷時,張興東終於迎來實戰。他學著記憶裡村婦的樣子,將青椒拍碎切段。可那被仙氣催熟的青椒仿佛有靈性,在案板上蹦跳不止,其中一顆還精準地滾進他的廣袖,辣得這位玉帝涕淚橫流。好不容易切完菜,點火又成了難題——平日裡操控雷霆萬鈞的雙手,此刻連三昧真火都喚不穩,火苗忽大忽小,差點把他的龍須冠燒出個窟窿。
"陛下且慢!"灶王爺踩著祥雲急降,紅袍上還沾著人間廟會的糖霜,"炒菜需用文火,待鍋熱七成......"他剛要示範,張興東卻固執地推開他:"朕偏要試試自己的法子!"話音未落,整罐瑤池玉油全被倒進鍋中,騰起的油煙瞬間籠罩整個廚房,驚得窗外的仙鶴撲棱棱亂飛。
蛋液入鍋的刹那,奇跡發生了。金黃的蛋液在油溫中舒展成雲朵般的形狀,邊緣泛起誘人的焦香。張興東激動得揮舞金鍋鏟,卻不慎將整碗青椒都扣進鍋裡。"刺啦——"聲響中,青椒的辛辣與雞蛋的醇香轟然相撞,化作一縷縷金色霧氣,順著南天門的門縫飄向三界。
正在兜率宮煉丹的太上老君突然打了個噴嚏,丹爐裡的九轉金丹竟自動排列成青椒炒蛋的形狀;鎮守東海的龍王嗅到香氣,誤將降雨符當成蔥花撒進雲層,害得人間無端下起一場"黃金蛋雨"。最誇張的當屬花果山的猴子們,循著味道翻上雲端,被天兵天將當成偷菜賊好一陣驅趕。
當張興東終於顫巍巍端出成品時,這道菜早已沒了人間的模樣:焦黑的蛋塊裹著半熟的青椒,瑤池玉油凝結成琥珀色的硬塊,還撒著不知何時混進去的煉丹朱砂。但他忐忑地嘗了第一口,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百年前尚未飛升時,母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與眼前重疊,那時的青椒炒蛋雖無仙氣加持,卻飽含著最質樸的溫暖。
"參見陛下!"震耳欲聾的山呼聲打斷了回憶。張興東抬頭,隻見靈霄寶殿內擠滿了神仙——赤腳大仙舉著荷葉當餐盤,電母把閃電凝成叉子,就連向來高冷的九天玄女都紅著臉攥著雲帕。原來那股奇香早已驚動三界,眾仙皆被勾起塵封的凡俗記憶。
托塔天王顫抖著夾起一塊焦蛋,忽然老淚縱橫:"這味道...像極了末將鎮守邊關時,夫人偷偷送來的乾糧。"百花仙子輕抿唇角的蛋屑,指尖綻開的不再是仙花,而是人間庭院裡的野薔薇。最有趣的是哮天犬,蹲在楊戩腳邊嗚嗚直叫,口水把第三重天都滴出個小水窪。
這場意外的饗宴持續到月掛中天。張興東看著醉倒在蟠桃樹下的神仙們,突然發現威嚴的淩霄殿從未如此鮮活。原來再高高在上的神隻,心底都藏著對人間煙火的眷戀。當夜,他在禦案上寫下新的天規:每月初三定為"人間煙火日",允許神仙自辦家宴,分享各自記憶裡的味道。
而那道改變天庭的青椒炒雞蛋,被鐫刻在南天門的雲牆上。每當有新仙飛升,值日功曹總會指著壁畫講述這個故事,末尾必定加上一句:"看到了嗎?連玉帝都知道,這三界最珍貴的,從來不是九轉金丹,而是心底那抹揮之不去的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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