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曉眼睛一亮:“仙子這簪子是和田暖玉做的吧?玉質溫潤,用來敲泛音正好。”她拿起玉簪在弦上輕點,水榭外的柳樹枝忽然無風自動,枝條掃過水麵,畫出圈圈漣漪。
從那天起,嫦娥學箏時總把玉簪彆在箏尾。有時練到深夜,王曉曉便點起琉璃燈,兩人對著月光彈《流水》。弦音淌過水麵,池裡的荷花竟連夜開了半池,粉白的花瓣上還沾著未乾的露水珠。
半月後學彈《梅花三弄》,嫦娥總彈不好最後的轉調。王曉曉便拉著她往昆侖山去,指著崖壁上的紅梅說:“你看那花苞,頂著雪也不肯落,要的就是這股子倔勁兒。”
嫦娥望著風雪裡挺立的紅梅,忽然想起後羿射落九日時,也是這樣迎著烈焰拉開長弓。她抬手撥弦,轉調處忽然多了幾分凜冽,崖下的積雪竟簌簌落了下來,在地上堆出層薄白。
“成了!”王曉曉拍手笑道,“這調子夠味兒了!”她忽然從懷裡摸出個錦囊,“這是我在凡間時攢的鬆香,抹在弦上音色更亮,仙子拿去用。”
錦囊裡的鬆香帶著鬆脂的清香,嫦娥捏起一點抹在弦上,忽然覺得指尖的繭子好像也沒那麼疼了。第三個月學彈《廣陵散》時,嫦娥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王曉曉說這曲子該有金戈鐵馬的氣勢,可她彈出的調子總像月光下的流水,軟乎乎的沒力氣。
“要不咱們去軍營看看?”王曉曉忽然提議,“前日聽天兵說,北天門的守軍正在操練,刀槍碰撞的聲音可帶勁了。”
北天門的演武場果然熱鬨。天兵們的鎧甲在陽光下閃著銀光,長戟相交時迸出的火星,竟和古箏的斷弦聲有幾分相似。嫦娥站在觀禮台上,忽然明白自己缺的是什麼——是那股子一往無前的決絕。
回去的路上,兩人坐在雲絮上啃桂花糕。王曉曉忽然指著凡間的萬家燈火說:“我小時候聽師父講,《廣陵散》原是為刺客聶政寫的。他為了報仇毀了容貌,彈琴時卻把滿腔的恨都揉進了弦裡。”
嫦娥望著凡間的燈火,忽然想起後羿留在人間的那把弓。聽說三百年前他射落九日,自己也力竭而亡,最後一縷精魂竟附在了弓上。如今那弓被供奉在泰山神廟,每逢月圓之夜,廟祝總能聽見弓弦顫動的聲音。
“曉姑娘,”嫦娥忽然開口,“明日你隨我去廣寒宮一趟吧。”
廣寒宮的桂樹比瑤池的桃林粗壯百倍,樹洞裡還藏著嫦娥當年和後羿一起釀的桂花酒。嫦娥取來酒壺,給王曉曉斟了杯淺黃的酒液:“嘗嘗這個,比桂花糕烈些。”
王曉曉抿了口酒,忽然指著牆上的影子說:“仙子看,桂樹的影子落在箏上,像不像張弓?”
嫦娥抬頭望去,隻見月光透過桂樹葉,在古箏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倒真像張拉開的弓。她忽然撥動琴弦,《廣陵散》的調子從指尖淌出來,竟帶著桂酒的烈勁兒,震得殿外的銅鈴都叮當作響。
彈到最激昂處,嫦娥忽然抓起玉簪往弦上一劃,二十一根弦同時震顫,廣寒宮的桂樹竟落下陣花雨,粉黃的花瓣落在箏上,像鋪了層金雪。
王曉曉看得呆了,忽然拍手笑道:“就是這個味兒!比軍營裡的刀槍聲還帶勁!”三月期滿那天,張興東特意帶著文武仙卿往瑤池聽琴。水榭裡擺了兩張古箏,嫦娥穿了身月白長裙,王曉曉仍是紅衣似火,倒像皎月映著紅梅。
先彈的是《流水》,弦音剛起,瑤池的水麵便浮起層層波紋,遊魚順著音波排成隊,從水榭底下遊了過去。彈到中段時,忽然有白鶴從雲端落下,斂翅立在欄杆上,竟跟著調子點頭。
輪到《廣陵散》時,嫦娥的指尖忽然多了股銳氣。弦音激越處,天邊的雲彩都被震得散開,露出後麵的金烏。仙卿們座下的祥雲竟跟著節奏起伏,像在演武場操練的天兵。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滿池的荷花忽然同時綻放,粉白的花瓣上凝著露珠,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
張興東撫掌大笑:“好!不愧是廣寒宮的仙子,三個月竟把古箏彈得比原主還妙!”他轉向王曉曉,“曉姑娘教得好,朕賞你一串東海明珠,串起來當腕鈴正好。”
王曉曉剛要謝恩,忽然被嫦娥拉住了手。月白裙袖掃過紅衣,倒像月光落在火焰上。“陛下,”嫦娥笑道,“不如讓曉姑娘搬去廣寒宮住些日子?我那兒的桂花酒還沒喝完呢。”
王曉曉眼睛一亮:“我聽說廣寒宮的玉兔會搗藥?能不能讓它幫我捶捶琴弦?”
張興東望著水榭裡相視而笑的兩人,忽然覺得這瑤池的荷花,倒比淩霄寶殿的玉蘭花熱鬨多了。他揮了揮玉如意:“準了。反正廣寒宮的桂樹夠大,多住個人也不差那點地方。”
後來三界都傳開了,說廣寒宮的嫦娥仙子彈起古箏來,能讓桂樹開花時都帶著股俠氣。有回她彈《十麵埋伏》,竟引得月宮裡的銀蟾都鼓起了腮幫子,對著凡間的楚漢古戰場呱呱叫了一夜。
而王曉曉的古箏上,總係著根月白色的絲絛。那是嫦娥用廣寒宮的月光織的,說是彈《梅花三弄》時,能讓弦音裡多幾分清冽的月色。
至於那盒桂花糕,最後被玉兔偷去當了窩料。來年春天,廣寒宮的角落裡竟長出株桃樹,開的花一半像桃花,一半像桂花,風一吹,香氣能飄到南天門去。張興東每次路過,都要停下來聞聞,然後對太白金星說:“你看,這跨界的花兒,開得倒比單一種類的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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