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苦笑："何止知道，上周有個叫貝佐斯的凡人，派了艘飛船在月麵插了麵旗子，說要開發月球旅遊。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搬到彗星上去住了。"
吳剛把斧子扔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塵："陛下您看，這桂花樹都快枯死了。人間的火箭尾氣把月宮的仙氣都吹散了，連露水都帶著股煤油味。"
張興東伸手摸了摸桂花樹的樹皮，果然硬得像塊鐵，樹葉黃得發脆。他記得以前這棵樹開花時，香氣能飄到三界，現在連隻蜜蜂都不來了。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他喃喃自語，"有青山綠水不住，非要跑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折騰？"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嫦娥的聲音很輕，像飄落的桂花，"他們以為科技能解決一切，卻忘了天地萬物自有法則。就像這桂花樹，你越想砍倒它，它長得越茂盛，可你要是傷了它的根，再怎麼嗬護也沒用。"
張興東想起老農的話，想起那些枯萎的農田，想起發黑的河流。人類就像個任性的孩子，拿著玩具刀在自己的搖籃上亂劃，還以為這是勇敢的探險。
這時玉兔突然尖叫起來，指著窗外。張興東抬頭，看見一顆人造衛星正從廣寒宮上空飛過，太陽能板反射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以前的月亮多好啊，"嫦娥望著那顆衛星，眼神裡滿是落寞，"有星星作伴，有雲彩遮羞，人間的人會對著月亮寫詩，會在中秋夜團圓。現在他們隻關心怎麼利用月亮，怎麼從這裡挖資源......"
張興東突然明白，人類最可怕的不是破壞自然，是失去了對天地的敬畏之心。他們把山川河流當成可以隨意開發的資源，把日月星辰當成可以征服的目標，卻忘了自己不過是這顆星球上的過客。
四、龍宮的淚水
東海龍宮的水晶宮正在漏水。張興東踩著避水珠下去時，看見蝦兵蟹將們正用水泥修補牆壁——那是從人間運來的材料，比龍宮的珍珠膏還管用。
"陛下救命啊！"龍王敖廣的龍須都白了，他手裡捧著塊檢測水質的儀器，屏幕上的數字紅得刺眼，"人間的塑料瓶把海底都填滿了，昨天有隻海龜被塑料袋纏住脖子，差點憋死。"
張興東跟著敖廣往深海走，越往下水溫越高，連珊瑚蟲都在成片死亡，五彩斑斕的珊瑚礁變成了灰白色的墓碑。一群小醜魚從他身邊遊過，身上沾著黏糊糊的油汙，那是上個月油輪泄漏留下的痕跡。
"以前這海底多熱鬨啊，"敖廣的聲音帶著哭腔，"龍王宴上，鯨魚吹笙，海豚伴舞，連貝殼都能唱出歌來。現在你看，除了人類扔的垃圾，啥活物都少見了。"
他們走到一處海溝，那裡原本是龍宮的寶庫，現在卻堆滿了生鏽的鐵桶、破舊的漁網和各種不知名的電子廢料。一隻章魚正用觸手撕扯纏在身上的fishing，它的八條腿斷了三條。
"人類說要保護海洋，"敖廣指著遠處的鑽井平台，它像個鋼鐵怪獸矗立在海麵上，"可他們一邊立著保護動物的牌子，一邊往海裡倒有毒的廢料。去年有頭座頭鯨擱淺，剖開肚子，裡麵全是塑料袋和瓶蓋......"
張興東突然想起小時候聽老龍王說，大海是有靈性的，你對它好，它就給你魚蝦；你對它壞，它就給你海嘯。現在人類把大海當成垃圾桶，卻忘了自己喝的每一滴水，都來自這片蔚藍。
這時水麵突然劇烈晃動，敖廣臉色大變："不好，又是人類在搞核試驗！"
張興東浮出海麵，看見遠處的海麵上騰起巨大的蘑菇雲，海水被染成了詭異的綠色。幾隻海鳥飛過，翅膀一沾到那片海水，立刻掉了下去，肚皮朝上漂在水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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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地球真的會轉，可如果再這樣折騰下去，它轉得再快，也帶不動這滿世界的傷痕。
五、紫霄宮的新旨
張興東回到天庭時，紫霄宮的梁柱上又多了幾道裂痕。太白金星正拿著人間的水泥在修補，看見玉帝回來，趕緊放下手裡的抹子。
"陛下，人間又出事了，"他遞過來一張報紙，頭條是"亞馬遜雨林大火持續燃燒三周"，配圖裡的森林變成了一片火海，"他們說這是自然現象，跟人類沒關係。"
張興東沒接報紙。他走到殿外，望著下方那片被欲望驅使的人間。他突然明白，自己以前錯了——天庭的職責從來不是控製地球的轉動，而是守護萬物生靈的平衡。
"傳朕旨意，"他的聲音在雲海間回蕩，比任何雷鳴都響亮，"從今日起，天庭不再乾預人間的風雨雷電。"
太白金星愣住了："陛下，那人間要是......"
"他們自己種的因，就得自己嘗果，"張興東望著初升的朝陽，它正從城市的高樓縫隙裡爬出來，光芒微弱得像支快要熄滅的蠟燭，"但要告訴他們，清明節的祭祀可以取消，可彆忘了先人的教誨；可以不信神靈，但要敬畏自然；可以探索宇宙，但彆毀了自己的家園。"
他頓了頓，補充道："讓土地公把老農的田埂修好，讓河伯清理乾淨河道裡的垃圾，讓山神護住最後幾片森林。告訴他們，地球離了誰都能轉，但人類離了地球，就真的活不成了。"
太白金星領旨而去，張興東站在南天門上，看著人間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公園裡晨練的老人身上，照在學校操場上奔跑的孩子身上，照在菜農剛種下的秧苗上。
他突然笑了。其實地球從來不需要誰來拯救，需要拯救的是人類自己。就像那棵被吳剛砍了千年的桂花樹，隻要根還在，總有重新開花的一天。
紫霄宮的長明燈又亮了起來，這次的火苗很穩，像顆跳動的希望。張興東知道，天庭能做的，是守住那份敬畏之心的火種，至於能不能燎原，還要看人間的人，願不願意伸手接過這根火把。
畢竟地球轉不轉，從來不由誰來決定，但它能不能好好轉下去，卻攥在每個生靈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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