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張興東之宇宙鴻荒
一、星核的裂痕
瑤池的蓮子第七次結出紫果時,張興東指尖的竹篾忽然斷了。斷裂的竹絲彈在案上,發出細碎的脆響,像極了昨夜聽見的、來自宇宙邊緣的碎裂聲。
“陛下,北極紫微宮的星官求見,說天樞星的核在塌縮。”太白金星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拂塵上的玉珠碰撞著,叮當作響。
張興東放下半截竹籃,籃底的梅花孔還透著光。他望向殿外,三十三重天之外的黑暗裡,有顆星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像被誰一口口啃噬的麥餅。
“讓他進來。”他從櫃裡翻出個布滿銅鏽的羅盤,是當年在長安西市淘來的舊貨,盤麵刻著早已失傳的星圖,邊緣還留著他用刻刀補的缺口。
星官捧著星盤跪在丹墀下,盤中央的天樞星標記正滲出黑色的汁液:“啟稟陛下,天樞星核裂了道縫,裡麵的鴻蒙之氣在外泄。再這樣下去,不出三月,整個北鬥星係都會塌縮成混沌!”
張興東用指尖蘸了點星盤上的黑液,觸感冰涼如霜,卻帶著股熟悉的氣息——像瓦崗村老宅牆角的黴味,像忘川河底萬年不化的淤泥,像他剛學會編竹籃時,被竹篾刺破的指尖滲出的血。
“去備艘星槎,再裝些東西。”他指著牆角的竹筐,“把瑤池的蓮籽、人間的穀種、幽冥的彼岸花種,還有我去年釀的桃花酒,都裝上。”
太白金星急得直跺腳:“陛下要親自去?那可是宇宙鴻荒之地!連三清都不敢踏足的混沌邊緣啊!”
“混沌裡才藏著三界的根。”張興東拿起那隻斷了篾的竹籃,用麻線仔細捆紮,“就像這籃子,斷了根篾不打緊,補上還能裝東西。可要是連修補的心都沒了,再好的竹篾也編不成器。”
星槎穿過三十三重天時,張興東看見無數星辰在顫抖。有顆剛誕生的小星怯生生地靠過來,星核上還沾著星雲的碎屑。他想起瓦崗村屋簷下的燕窩,新孵的雛鳥總愛把腦袋探出巢外。
“彆怕,跟著我走。”他從筐裡摸出顆蓮籽,塞給小星,“這東西能在混沌裡生根,你含著它,就不會被鴻荒之氣蝕了根基。”
二、鴻荒的記憶
星槎在混沌邊緣停住時,張興東聞到了股焦糊味。眼前沒有天地,沒有日月,隻有翻滾的灰霧,裡麵偶爾閃過破碎的光影:有巨人用斧頭劈開黑暗,有彩鳳銜著五色石補天,有青牛馱著老者在霧中行走,最後都化作灰霧裡的一縷青煙。
“是盤古開天的餘燼,是女媧補天時的碎塊,是太上老君出關時的紫氣……”個蒼老的聲音從霧中傳來,帶著石磨碾過麥糠的沙啞,“你來這兒做什麼?嫌天庭的日子太安穩了?”
張興東認出是鴻蒙初遇的那個麻衣老頭,此刻他正蹲在塊漂浮的隕石上,用根樹枝撥弄著一團跳動的火苗。那火苗是淡紫色的,舔舐著隕石上的紋路,發出“劈啪”的聲響。
“天樞星在塌縮,我來看看能不能補上。”他解開星槎上的繩索,將帶來的種子撒在灰霧裡,“這些東西在三界能活,說不定在這兒也能紮根。”
老頭嗤笑一聲,樹枝指著遠處:“你看那片霧,裡麵藏著宇宙誕生時的第一聲啼哭,也藏著無數星係滅亡時的哀嚎。你的種子再金貴,掉進去也隻會化作灰。”
張興東沒說話,隻是蹲下身,用竹籃去接那些漂浮的星塵。灰霧裡的碎片不斷撞在籃壁上,有帶著烈焰的隕石碎屑,有裹著寒冰的彗星尾,還有些軟綿綿的、像人間柳絮的東西——星官說,那是死去星辰的魂魄。
“你這籃子裝不下混沌的。”老頭看著他被星塵劃破的手掌,“當年盤古開天,用的是開天斧;女媧補天,用的是五色石;你拿個破竹籃,能頂什麼用?”
“開天斧劈得開混沌,卻劈不開思念;五色石補得上天空,卻補不了人心。”張興東將竹籃裡的星塵倒在隕石上,又撒上把麥種,“我娘當年縫補衣裳,總說‘針腳要藏在裡麵,才耐穿’。這宇宙的縫,或許也得用軟東西補。”
話音剛落,灰霧裡忽然掀起巨浪,浪頭裡浮出個巨大的黑影,像是無數破碎的星辰拚湊成的怪獸,張開嘴就要吞噬他們。老頭嚇得往張興東身後躲,卻見他舉起那隻捆著麻線的竹籃迎了上去。
怪獸的巨口穿過籃孔時,竟像撞進了棉花堆,那些能撕碎星係的利齒,連竹篾上的毛刺都沒碰掉。張興東指著籃底:“你看,這裡麵有瓦崗村的土,有長安街的雪,有邊關的風,有忘川河的水。這些東西看著軟,卻比任何硬物都經折騰——因為它們活著,會疼,會生長,會記住自己該往哪兒去。”
怪獸愣住了,巨眼裡滾出黑色的淚,滴在麥種上。那些種子竟在瞬間發了芽,嫩綠的芽尖穿透怪獸的軀體,從無數裂縫裡鑽出來,開出細碎的白花。
“原來……我不是要吞噬,是想找個地方紮根……”怪獸的聲音漸漸消散,化作漫天飛絮,每個絮團裡都裹著顆星星的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