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張興東之東方上帝
秋分那天的紫霄宮,飄著人間的稻花香。張興東坐在丹陛上,看著案前堆成小山的奏章,突然把朱筆往筆洗裡一扔——那支用鳳凰尾羽做的筆,筆尖沾著的朱砂總讓他想起人間染布坊的顏料,卻少了些草木的腥氣。
“去扶桑。”他起身時,龍袍下擺掃過階前的桂花,落了滿身金粉。三百年前他還是人間的染匠,此刻冕旒上的珍珠相撞,倒不如染缸裡攪動的蘇木聲響來得親切。
太白金星抱著拂塵的手頓了頓。扶桑神樹紮根在東海之東,是天帝掌控時序的根本,自盤古開天以來,從沒有天帝親自去打理過。可他看著張興東解下腰間那把青銅梭——當年在染坊織布用的家夥,此刻還纏著半縷未褪的靛藍絲線,便知道這位天帝又要打破規矩。
東海的浪濤泛著琥珀色。扶桑神樹的根係露出海麵,像無數虯結的龍爪,其中最粗壯的那根上,刻著歪斜的“甲乙丙丁”,是上古羲和觀測日月時留下的記號。張興東踩著浪頭靠近時,看見樹身有處新裂的傷口,滲出的樹汁在陽光下凝成血色的珠,像極了他當年染壞的那匹紅綢。
“是十日餘燼在作祟。”守樹的金烏神侍跪在浪裡,羽翼上還沾著焦痕,“前日有顆墜日的碎片落在樹梢,樹心就開始發燙。”
張興東伸手按在樹身的傷口上。掌心傳來的灼痛感,讓他想起染坊那場大火——也是這樣的灼熱,把他攢了半生的染料方子燒得隻剩半張,卻在灰燼裡烤出了新的顏色。樹心深處傳來細微的爆裂聲,像有無數火星在裡麵炸開,帶著上古時十日並出的戾氣。
“把我帶來的靛藍膏敷上。”他對跟來的仙官說。那膏子是用人間的板藍根和東海的珍珠粉調的,是他昨夜在禦膳房的石臼裡搗出來的,指縫裡還留著草藥的青漬。當靛藍膏觸到傷口,樹身突然震顫,裂開的縫隙裡透出金光,照出無數虛影——有上古耕種的農人,有觀星的巫祝,還有個穿粗布短打的染匠,正把曬好的布匹往竹竿上掛,竹竿的影子在地上畫出歪斜的日晷。
“是東方的生息之氣。”太白金星的拂塵掉在浪裡,“扶桑神樹不僅定日月,還記著所有東方生靈的勞作。”
張興東的青銅梭突然在掌心發燙。他想起自己剛學染布那年,師父說“草木有靈,你對它誠心,它就給你好顏色”。此刻樹心的火星漸漸平息,傷口處竟長出新的嫩芽,嫩芽上掛著的露珠,映出人間的景象:田埂上的農夫在收割,染坊的夥計在曬布,孩子們追著稻草人跑,稻草人的草帽上,還插著他當年留的靛藍花。
“西邊的奧林匹斯山,派人來了。”金烏神侍突然稟報,聲音裡帶著不安,“說我們的神樹擋了他們的太陽神車,要鋸掉半棵。”
浪濤突然翻湧成牆。張興東抬頭時,看見雲端駛來輛青銅戰車,車輪碾過的雲氣都在燃燒。車上的金甲神握著長矛,頭盔上的羽毛在風中獵獵作響,正是西方的太陽神使者。
“東方的天帝,”金甲神的聲音像鐵器摩擦,“宙斯諭令,三日內鋸斷扶桑,否則便讓你們的東方永無白日。”
張興東突然笑了。這囂張的模樣,倒像當年搶他染坊地盤的縣太爺家奴,那時他沒低頭,隻是把染壞的紅綢撕成條,織了麵更豔的旗幡掛在門口。他沒答話,隻是摘下冕旒,露出額角那道染坊大火留下的疤痕,疤痕在日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
“你們的太陽,是燒火的輪子。”他掂了掂手裡的青銅梭,“我們的太陽,是長在樹上的。”
話音剛落,扶桑神樹突然拔地而起,根係在海麵鋪開,竟化作座橫跨東海的木橋,橋上刻滿了東方的節氣:立春的芽、夏至的蟬、秋分的稻、冬至的雪……每個節氣旁邊,都有個凡人的名字,是那些在歲月裡記錄時序的農夫、織工、船家。
金甲神的戰車剛駛上木橋,車輪就陷進了“驚蟄”的刻紋裡——那裡冒出的春藤纏著車軸,藤葉上的露水滲進青銅縫隙,竟長出青苔。張興東踩著橋板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節氣的刻痕上,踩過“清明”時,橋板突然滲出細雨,打濕了金甲神的戰靴;踩過“大暑”時,橋板下冒出的熱氣,把金甲神的長矛柄烤出了裂紋。
“你們的神,住在雲裡。”張興東停在橋中央,青銅梭指向西方的雲層,“我們的神,長在土裡。”
他指著橋下的浪濤,浪裡浮出無數農具:耒耜、鐮刀、織布機、羅盤……每件器物上都纏著金光,那是東方生靈千萬年來的勞作之力。金甲神的戰車開始融化,青銅化作水流進海裡,露出車座下藏著的東西——竟是截乾枯的橄欖枝,枝椏上還掛著片褪色的東方絲綢。
“這是……”金甲神的盔甲裂開縫隙,露出凡人的麵容,“我曾在特洛伊戰場撿到的,他們說這是東方的顏色。”
張興東突然想起那半張被大火燒剩的染料方子,上麵用炭筆寫著:“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他把青銅梭扔給金甲神,梭子上的靛藍絲線突然散開,纏上那截橄欖枝,枯枝竟抽出新葉,葉尖泛著東方特有的青藍色。
“告訴宙斯,”張興東轉身往回走,龍袍在橋板上拖出長長的影子,“東方的太陽,是大家的太陽。但這棵樹,得留著給人間記日子。”
金甲神捧著抽芽的橄欖枝,戰車化作白鳥往西方飛去。扶桑神樹慢慢沉回海裡,樹身新長的地方,張興東用青銅梭刻了行字:“東方之帝,不掌日月,隻記耕耘。”
回紫霄宮的路上,太白金星看著案上突然多出的奏章——是人間各州的秋收報喜,每卷都用染過的桑皮紙寫就,帶著草木的清香。張興東拿起那支鳳凰筆,卻沒蘸朱砂,而是蘸了點案頭的靛藍膏,在奏章末尾畫了個小小的太陽,像他當年在染坊布上蓋的戳子。
三百年後,有西方的旅人在東海看見株奇樹,一半開著金烏花,一半結著橄欖果。樹下的礁石上,刻著行模糊的字,據懂東方文的人說,寫的是:“所謂上帝,不過是守著人間煙火,從春到冬。”
而人間的染坊裡,至今還流傳著個說法:每逢秋分,染出的靛藍色會帶著金光,那是東方的天帝,在給人間的布匹,蓋他的私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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