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劍客與雙劍奇緣
昆侖雪頂的月光總帶著三分清冽,像淬了冰的劍鋒。淩霜第三次將劍插入冰縫時,指節已凍得發紫,可那柄嵌在千年玄冰裡的古劍仍紋絲不動。劍鞘上的銀龍浮雕在月光下流轉著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掙脫束縛騰空而去。
"姑娘已在此守了三個月,"守山的玄真道長捋著花白的胡須,語氣裡帶著幾分歎惋,"此劍名喚"碎星",乃上古神兵,需得同時領悟剛柔二道方能駕馭。你既練不了開山劍的霸道,又放不下仙女劍的輕靈,恐怕終究是徒勞。"
淩霜沒有回頭,隻是望著冰中的劍影輕輕搖頭。她的指尖撫過劍鞘上的龍鱗,冰涼的觸感裡似乎藏著某種召喚。三年前師父臨終前將半塊龍形玉佩塞到她手中,說她的命數與這柄劍緊緊相連。那時她剛將仙女劍法練至第七重,衣袖拂過之處能讓滿院桃花循著劍鋒起舞,誰也不信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會與傳說中的神兵扯上關係。
"道長可知,"淩霜忽然開口,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二十年前昆侖山下的那場雪崩?"
玄真道長的目光暗了暗:"自然記得,那雪崩埋了整整三個村落,數百條性命呢。"
"我便是被埋在雪下的嬰孩,"淩霜抬手撫過心口,那裡有塊淺粉色的疤痕,"是一位路過的劍客救了我。他的劍很快,劈開積雪時帶著龍吟般的轟鳴,可抱起我的時候,劍穗掃過我臉頰,卻輕得像羽毛。"
話音未落,冰中的碎星劍忽然震顫起來,劍鞘上的銀龍仿佛活了過來,鱗片間滲出點點金光。淩霜懷中的龍形玉佩發燙,竟自行飛出,穩穩嵌在劍鞘缺角處。刹那間,千年玄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碎星劍掙脫束縛騰空而起,穩穩落入她手中。
劍柄入手溫潤,劍身卻寒氣逼人。淩霜隻覺一股沛然之力湧入四肢百骸,腦海中忽然閃過無數畫麵:有白衣女子在雲端舞劍,衣袖翻飛間漫山遍野綻放出雪蓮;有青衫劍客揮劍劈開巨石,劍氣所及之處裂出深不見底的溝壑。兩道截然不同的劍影在她眼前交織,最終化作"仙女劍法"與"開山劍法"的完整心法。
"原來如此,"玄真道長撫掌長歎,"二十年前救你的,正是碎星劍的前主人。他一生都在追尋剛柔並濟的劍道,卻終究未能如願。如今這劍尋到你,是天意啊。"
淩霜握緊碎星劍,忽然縱身躍起。月光下,她的身影時而如柳絮飄飛,劍鋒掃過之處,冰棱化作漫天晶光;時而又如蒼鷹撲擊,一劍劈下,竟將旁邊半人高的石柱攔腰斬斷。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完美交融,劍鞘上的銀龍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從此世間便多了一位銀龍劍客。
江南的雨總是纏綿悱惻,像極了仙女劍法裡最輕柔的那一式"雲袖拂塵"。淩霜收起傘,望著煙雨朦朧中的寒山寺,簷角的銅鈴在雨絲中輕輕搖晃。三天前她接到消息,寺中珍藏的佛骨舍利被一夥黑衣人盜走,主持方丈急得須發皆白,這才托人請來了銀龍劍客。
"施主請看,"知客僧指著禪房裡的斷案,案幾邊緣光滑如鏡,"那夥賊人出手詭異,門窗完好無損,卻能將這紫檀木案齊齊切斷。"
淩霜指尖撫過案幾斷麵,忽然輕笑一聲:"這可不是刀劍所為。"她挽了個劍花,碎星劍在指尖轉出銀亮的弧光,"你看這斷麵帶著水汽,分明是被極快的掌風震斷的。而且..."她俯身拾起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花瓣邊緣有細微的切口,"動手的人裡,有位擅長用軟劍的女子。"
正說著,寺外忽然傳來驚呼聲。淩霜足尖一點,身形如輕煙般掠上屋頂。隻見雨幕中三道黑影正與護寺武僧纏鬥,其中一道纖細的身影尤為顯眼,她手中的軟劍如靈蛇出洞,每一次纏繞都帶著刁鑽的角度,卻又不失陰柔之美。
"仙女劍法?"淩霜心頭一震。那女子的劍招分明脫胎於仙女劍法,卻在輕靈中摻雜了幾分狠戾。她來不及細想,碎星劍已化作一道銀光俯衝而下。
"叮"的一聲脆響,碎星劍與軟劍在空中相擊。淩霜隻覺對方的力道柔中帶剛,竟讓她手腕微微發麻。那黑衣女子顯然也很驚訝,借著劍身相觸的力道翻身退開,麵罩下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你也會仙女劍法?"
"此等陰毒招式,不配叫仙女劍法。"淩霜劍鋒一轉,使出"流風回雪"的變式,劍光如漫天飛雪般罩向對方周身大穴。這式本是用來戲耍對手的靈巧招式,此刻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淩厲。
黑衣女子顯然沒料到她能將柔劍使出剛勁,慌忙中用軟劍去纏劍刃,卻被碎星劍上的寒氣凍得手指一麻。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另外兩名黑衣人忽然祭出鐵鏈,鐵鏈帶著破空之聲砸向淩霜後心。
淩霜腳尖在屋簷上一點,身形驟然拔高,同時手腕翻轉,碎星劍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嗡鳴。她竟在半空中使出了開山劍法裡的"裂石穿雲",劍鋒自上而下劃出一道璀璨的光痕,鐵鏈應聲而斷,斷口處還凝結著一層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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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山劍法?"黑衣女子失聲驚呼,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你到底是誰?"
淩霜沒有回答,隻是劍勢更盛。她時而如穿花蝴蝶般在雨幕中穿梭,劍尖挑起的水珠化作冰針射向敵人;時而又如猛虎下山,一劍劈出便帶起雷霆萬鈞之勢。兩種劍意隨心而變,竟讓三名黑衣人毫無還手之力。
眼看就要擒住那名女子,對方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枚煙霧彈。淩霜屏息後退時,卻見對方留下了一塊玉佩,玉佩上刻著半朵雪蓮——那是仙女劍派的信物。
雨漸漸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斷鏈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淩霜撿起那半塊雪蓮玉佩,忽然想起師父說過,二十年前仙女劍派曾有位師姐叛出師門,從此杳無音信。
三個月後,漠北荒原。
黃沙漫卷的古道上,商隊的駝鈴聲被風聲撕得粉碎。淩霜勒住馬韁,望著遠處盤旋的禿鷲皺起眉頭。地上的血跡還未乾涸,顯然不久前剛發生過一場廝殺。
"銀龍劍客,這邊請。"商隊頭領是個絡腮胡大漢,此刻聲音裡滿是驚悸,"那夥沙匪太可怕了,他們的頭領能用刀劈開我們的貨箱,連精鐵打造的鎖扣都像紙糊的一樣。"
淩霜蹲下身,看著地上的刀痕陷入沉思。這刀痕深達寸許,邊緣帶著明顯的崩裂,顯然是用蠻力硬劈出來的。但奇怪的是,在雜亂的刀痕中,偶爾會出現幾道纖細的劍痕,角度刁鑽,與漠北沙匪的路數截然不同。
"他們搶走了什麼?"
"除了貨物,"頭領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們還搶走了護送的和親公主。"
淩霜心中一動。她想起半月前在長安聽到的消息,西域小國將公主嫁給漠北王,隨行的嫁妝裡有顆夜明珠,據說能安撫風沙。難道沙匪的目標是那顆珠子?
正思忖間,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十餘名騎著駱駝的沙匪疾馳而來,為首的是個獨眼漢子,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