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小吃攤奇聞錄
南天門外最近多了個新鮮去處。
玉帝的"玉饌軒"小吃攤剛支起來那會兒，誰也沒當回事。畢竟三界之內，上至瑤池盛宴下至地府小吃，誰沒嘗過天庭的手藝？可自打太白金星抱著一摞仙瓜蹲在攤前連啃三碗"九轉輪回粉"，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三十三重天。
"再來份"乾坤卷"！"赤腳大仙把草鞋往旁邊石墩上一磕，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我說玉帝老兒，你這醬是擱了龍涎香還是鳳髓膏？吃著咋就這麼勾魂兒？"
玉帝係著繡著淩霄寶殿紋樣的圍裙，顛勺的手穩如泰山："少打聽，祖傳秘方。"鐵鍋裡的"天河魚蝦丸"正冒著七彩霞光，濺起的油星落地就化作顆顆夜明珠，引得路過的仙娥們直捂嘴笑。
這攤子確實邪門。尋常麵粉揉進雲氣就成了"筋鬥雲吞"，咬開能嘗到九萬裡風的滋味；瑤池仙水摻著晨露釀的"玉液酸梅湯"，喝一口能把前塵往事都咂摸出三分甜。最絕的是那"八卦爐烤串"，羊腰子是太上老君煉丹時順帶熏的，撒的孜然裡混著點九轉金丹的碎屑，神仙吃了都得醉三天。
才過三日，南天門就堵得水泄不通。東海龍王拖著蝦兵蟹將排到了鵲橋邊，閻羅王帶著黑白無常插隊被托塔李天王一塔拍出去三裡地，連廣寒宮的玉兔都抱著桂花糕來換"廣寒宮限定冰粉"。
"我說陛下，"太白金星叼著竹簽子湊過來，眼鏡片上沾著芝麻醬，"您這生意再這麼火，怕是要驚動三界工商部了。"
玉帝正數著堆成小山的仙幣，頭也不抬："驚動就驚動，朕早就想好了，等攢夠了錢，就把淩霄寶殿翻修了——那破柱子都掉漆了。"
話音未落，人群裡突然炸開條通路。二郎神楊戩背著三尖兩刃刀，踩著祥雲慢悠悠走來，身後跟著的哮天犬吐著舌頭，尾巴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喲，這不是二郎神君嗎？"玉帝往灶裡添了塊火玉，"今兒想吃點啥？給你打八折。"
楊戩挑眉："陛下這是體驗生活呢？"他往攤前的小馬紮上一坐，二郎腿翹得老高，"來份"天眼炒飯"，多加倆蛋。"
哮天犬"嗷嗚"一聲，扒著桌子就要跳上來。楊戩一把按住它的腦袋："規矩點，這是玉帝的地盤。"
可誰也沒注意，哮天犬的眼睛早瞟向了隔壁。月老那老頭不知啥時候也來湊熱鬨，支了個紅綢搭的小棚子，正戴著老花鏡給新摘的紅線打疙瘩。旁邊竹筐裡堆著的紅線團滾來滾去，金閃閃的線頭看得哮天犬直咽口水——它最近正換牙，就喜歡啃點帶韌勁的東西。
玉帝這邊正忙得腳不沾地。剛給壽星公盛了碗"蟠桃蓮子羹"，又被財神爺拉住問能不能辦會員卡。楊戩的炒飯剛下鍋，就聽隔壁"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月老的尖叫："我的紅線！我的紅線筐！"
眾人扭頭一看，好家夥——哮天犬叼著個竹筐正撒歡狂奔，筐裡的紅線跟瀑布似的往外淌。那些紅線落地就自動打結，見著活物就往上纏。剛買完糖葫蘆的哪吒，轉眼就和東海龍王的三太子綁在了一起，倆人手拉著手一臉懵；太白金星想上去幫忙，結果被紅線纏成了粽子，還順帶綁住了路過的嫦娥，倆人靠在一塊兒，尷尬得能摳出個廣寒宮。
更亂的是大街上。原本各走各路的神仙，這會兒全被紅線牽在了一起。赤腳大仙和穿高跟鞋的王母娘娘手挽著手，托塔李天王跟他一直看不順眼的巨靈神勾著肩，連地府來的黑白無常，都被紅線捆成了對兒，正一臉生無可戀地互相瞪著。
"楊戩！"玉帝把炒勺往灶台上一拍，火星子濺了三尺高，"管管你的狗！"
楊戩早就追出去了。可哮天犬跑得比閃電還快，叼著紅線筐在人群裡鑽來鑽去，所到之處紅線亂飛，轉眼間，南天門大街就成了紅線織成的網，滿大街都是被迫"喜結連理"的神仙，哭喊聲、抱怨聲、還有些不明所以的笑聲混在一起，比菜市場還熱鬨。
月老急得直跳腳，拄著拐杖追在後麵喊："我的姻緣簿！那筐裡還有姻緣簿呢！"
玉帝一看這架勢，知道尋常法子鎮不住了。他往腰間一摸，掏出個巴掌大的銅鏡，鏡麵光可鑒人，邊緣刻著繁複的花紋。這是他最近新得的寶貝，據說是人間一位姓"臉"的大師所製，能變幻萬物形態，人稱"臉譜鏡"。
"哮天犬！"玉帝舉起銅鏡，鏡麵射出一道金光，正好照在狂奔的哮天犬身上。那狗愣了一下，渾身冒出白煙，等煙霧散去，哪還有半分狗樣？
站在原地的是個穿著藍色製服的小哥，頭戴頭盔，背上還背著個印著"天庭外賣"四個字的保溫箱。臉上帶著點茫然，耳朵尖還有點毛茸茸的，尾巴...哦不，尾巴已經變成了保溫箱上的掛墜，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悠。
"這...這是..."楊戩追過來，看著眼前的外賣小哥，一時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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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收起銅鏡，叉著腰喘氣："哼，讓它闖禍！從今天起，它就給我當外賣員，送夠一萬單外賣，把叼走的紅線錢、耽誤的生意錢、還有各位神仙的精神損失費全賺回來！"
哮天犬——現在的外賣小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結果發出的是："您好，您的外賣到了，請給個五星好評。"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被紅線綁著的哪吒笑得直不起腰，連急得快哭的月老，都忍不住捂著嘴樂了。
玉帝叉著腰環視一圈，清了清嗓子："都笑什麼笑！還不快解紅線！楊戩，你負責給大家鬆綁，月老，趕緊把你的紅線收回去重捋！其他人...該吃飯的吃飯，該逛街的逛街，散了散了！"
可哪有那麼容易散？被紅線亂點鴛鴦譜的神仙們，有的吵著要解，有的卻紅著臉不肯撒手——誰能想到，平時看不順眼的家夥，被紅線綁著居然還挺順眼？
玉帝的小吃攤前，又排起了長隊。隻是這次，大家除了點單，還多了個新樂子——看哮天犬外賣員送餐。
那小哥穿著製服，騎著輛祥雲電動車，在南天門大街上穿梭。一會兒給被綁在樹上的壽星公送"續命奶茶"，一會兒給纏成一團的神仙們遞"解線剪刀"，忙得腳不沾地。偶爾路過小吃攤，還會委屈巴巴地看玉帝一眼，那眼神，跟以前討肉乾吃時一模一樣。
"玉帝，"楊戩啃著剛出鍋的"天眼炒飯"，含糊不清地說，"要不...等它送夠五千單就饒了它？"
玉帝往鍋裡下了把青菜，頭也不抬："少來。一萬單，少一單都不行。"他瞥了眼不遠處正給嫦娥送外賣的哮天犬，嘴角偷偷翹了起來。
要說這事兒最妙的，還是後來。哮天犬送外賣時總帶著點狗性子，見著順眼的就多送份小吃，見著鬨騰的就故意繞遠路。一來二去，倒成了天庭最受歡迎的外賣員。據說後來月老重排姻緣時，好多神仙都托哮天犬遞話，想跟紅線那頭的人再續前緣呢。
而玉帝的小吃攤，就更火了。三界之內都傳遍了——南天門有個神奇的攤子，老板是玉帝，跑堂的是前哮天犬現外賣小哥，去那兒吃頓飯，說不定就能撞上段好姻緣。
至於那麵"臉譜鏡"，玉帝後來又用它變過好幾次身。有時是收賬的賬房先生，有時是幫著洗碗的雜役，最絕的是有回變作個說書先生，把哮天犬叼紅線筐的事兒編成了段子，聽得滿大街神仙拍著大腿笑，連如來佛祖路過都忍不住打賞了兩文錢。
隻是那之後，天庭多了條規矩：遛狗必須牽繩，尤其是哮天犬。而南天門大街上，至今還能看到些沒拆乾淨的紅線頭，風一吹就晃啊晃，像是在悄悄說：那天的熱鬨，可真沒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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