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老壽星
淩霄寶殿的晨鐘剛撞過四響,玉皇大帝張興東卻還立在露台的白玉欄杆旁,指尖捏著半枚曬乾的桃核——那是昨夜夢裡爺爺張廣彥塞給他的壽桃核,此刻掌心似乎還留著老人掌心的溫度,連桃核紋路裡都像藏著凡間桃園的清甜。
殿外的祥雲被朝陽染成暖紅,值夜的仙官捧著拂塵靜立階下,連呼吸都放得極輕。自張興東執掌天庭百餘年,每日都是晨鐘落便臨朝,從未有過這般出神的模樣。龍袍下擺沾著的幾片桃葉,是夢裡桃園落下的,此刻還帶著點露水的潮氣,讓仙官們暗自納悶:陛下昨夜莫不是夢到凡間的桃園了?
“陛下?”太白金星輕叩玉階,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南極仙翁已在殿外候了半個時辰,言說今日是凡間‘九九重陽節’,按例要給天庭眾仙派發延壽丹,特來請陛下定奪派發規製。”
張興東這才回神,將桃核小心收進腰間的錦袋——那桃核上還留著牙印,是夢裡他咬壽桃時不小心硌到的,和當年在凡間爺爺桃園裡吃的壽桃一模一樣。“宣南極仙翁上殿,延壽丹派發之事……先緩一緩,朕有話要問。”他轉身整理龍袍,目光掃過殿內,“金星留步,其餘眾卿先去偏殿等候。”
仙官們魚貫而出,淩霄寶殿裡隻剩兩人。張興東走到殿中那尊玉雕的壽桃旁——這是南極仙翁去年送的賀禮,雕得栩栩如生,卻少了幾分真實的果香。他指尖撫過冰涼的玉桃,輕聲道:“昨夜朕夢到了凡間的爺爺,張廣彥。”
太白金星撚著胡須的手猛地頓住,眼中滿是詫異:“張廣彥?便是當年在凡間後山種桃,教陛下爬樹摘桃、還總說‘心善能長壽’的那位老農?臣記得他仙逝時已是九十八歲高齡,魂魄入了輪回,怎會出現在陛下夢中?”
“不止出現。”張興東苦笑一聲,指尖在玉桃上劃出一道弧線,像是在描摹桃園的輪廓,“他穿著件繡滿壽桃紋樣的青布長袍,手裡拄著根桃木拐杖,杖頭雕著個小壽桃,還舉著塊鎏金匾額,上麵寫著‘天宮老壽星’。拉著朕往桃園走,說以後天庭的‘壽事’都歸他管,保準讓眾仙活得舒心、過得踏實,比吃多少延壽丹都管用。”
太白金星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天庭壽事曆來由南極仙翁統管,靠延壽丹、蟠桃維係仙壽,從無“凡人掌壽事”的先例,更彆說讓凡間魂魄當“老壽星”。可張興東的夢境素來與天機勾連——二十年前他夢到凡間瘟疫,三日後人間果然蔓延災情,絕非虛妄。
“陛下可還記得,夢裡張老丈還說了些什麼?”太白金星往前湊了兩步,聲音壓得更低。
張興東閉眼回想,夢裡的場景立刻清晰如昨:那是南天門西側的青雲坡,往日裡隻長仙草的地方,此刻竟栽滿了桃樹,粉白的桃花開得滿坡都是。張廣彥拄著桃木拐杖,在桃樹下慢慢走,時不時彎腰撥弄桃樹下的野草:“興東啊,你瞧瞧這桃,得用心種——春天要除蟲,夏天要澆水,秋天要剪枝,冬天要培土,急不得。做人也一樣,要心善,要踏實,彆總想著靠丹藥延壽,日子過得舒心,自然就長壽。”
“他還摘了個最大的壽桃給朕,說‘這桃沒沾過仙露,就是凡間的土味,吃著踏實’。”張興東睜開眼,眼底滿是溫軟,“可朕查遍天庭典籍,從未有過‘天宮老壽星’的封號,更沒聽說凡人魂魄能管天庭壽事。這夢,到底是天意還是念想?”
太白金星沉吟片刻,忽然抬手指向殿外:“陛下,不如隨臣去青雲坡看看。若夢兆屬實,那裡或許真有異動。”
兩人駕著祥雲往青雲坡飛去。沿途的仙山瓊閣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可張興東滿腦子都是張廣彥的模樣——當年他才八歲,被奶奶丁桂花收養後,常去後山爺爺的桃園玩。張廣彥種了一輩子桃,桃園裡的每棵樹他都叫得上名字,總說“桃是好東西,開花好看,結果好吃,還能讓人心裡甜”。有次他爬樹摔了下來,張廣彥沒罵他,反而摘了個最大的桃遞過來:“摔疼了吧?吃口桃就不疼了,心甜了,日子就順了。”
青雲坡的霧氣還沒散,剛靠近就聞到一股濃鬱的桃香。撥開雲霧的瞬間,兩人都愣住了:往日隻長仙草的山坡上,真的栽滿了桃樹,粉白的桃花綴滿枝頭,張廣彥正拄著桃木拐杖,在桃樹下給仙童們講種桃的法子,青布長袍的衣角沾著點泥土。
“喲,興東來啦!”張廣彥一見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小鏟子,從兜裡掏出個布包,裡麵裹著幾個剛摘的毛桃,“快嘗嘗,剛熟的,還帶著露水呢!俺特意留的,比天庭的蟠桃有嚼頭。”
張興東僵在原地,眼眶忽然發熱。太白金星更是驚得胡須都抖了:“你……你乃凡間魂魄,怎會闖入青雲坡?可知擅改天庭地貌、插手壽事,是要受天規懲戒的?”
張廣彥撓了撓頭,把毛桃塞到張興東手裡,憨笑道:“昨日有個穿紅袍的老神仙找俺,說天庭的仙官們總靠丹藥延壽,活得不踏實,讓俺來當這個‘天宮老壽星’,給大夥講講‘踏實活’的道理。還說俺種桃的手藝裡有‘長壽氣’,比那些隻靠丹藥的仙法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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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桃樹下的石桌:“你看這石桌,俺讓仙童搬來的,以後眾仙沒事就來這兒坐,聊聊天,嘗嘗桃,彆總悶在殿裡算仙壽。俺還琢磨著,每月初一十五,給大夥煮碗桃粥,桃是自己種的,粥是自己熬的,吃著舒心,比啥延壽丹都管用。”
張興東捧著毛桃,指尖傳來毛茸茸的觸感。他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裡散開,帶著點泥土的氣息,和當年在凡間桃園裡吃的一模一樣。這時,坡下傳來腳步聲,南極仙翁領著幾個仙官匆匆趕來,一見坡上的景象,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張廣彥!你乃凡魂,竟敢擅改青雲坡地貌,插手天庭壽事,可知罪?”南極仙翁上前一步,手中的拂塵泛著白光。
領頭的仙官也皺著眉:“天庭壽事乃上古傳下的規製,延壽丹、蟠桃乃仙壽根本,豈容你用凡間桃子褻瀆?陛下,此人妖言惑眾,當即刻逐出天宮,打入輪回!”
張廣彥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往後退了半步,攥著拐杖的手微微發白。張興東卻抬手攔住了南極仙翁與仙官,目光落在桃樹上的桃花與石桌上的布包:“兩位仙卿稍安勿躁。昨日朕夢見爺爺任天宮老壽星,今日青雲坡便有此異動,想必是上天之意。不如先讓眾仙來這兒坐坐,嘗嘗爺爺種的桃,若真不合心意,再議不遲。”
南極仙翁與仙官對視一眼,雖不情願,卻也不敢違逆天帝旨意。張興東轉頭看向張廣彥,眼中帶著笑意:“爺爺,今日就按您的想法,讓仙官們來桃園坐坐,嘗嘗您種的桃。”
張廣彥立刻來了精神,拄著拐杖招呼仙童:“快,把石桌擦乾淨,再摘些熟桃來!俺去煮桃粥,讓大夥嘗嘗鮮!”
不多時,青雲坡上就熱鬨起來。仙官們圍坐在石桌旁,手裡拿著毛桃,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平日裡緊繃的神色漸漸放鬆。張興東端著碗桃粥,溫熱的粥水帶著桃香,喝下去暖到心底,竟比往日的延壽丹更讓人舒坦。太白金星咬著毛桃,眼中閃過驚喜:“這桃竟這般清甜,倒比精致的蟠桃多了幾分煙火氣,吃著踏實。”
南極仙翁皺著眉嘗了口桃粥,臉色漸漸緩和;領頭的仙官吃了個毛桃,也沒再反駁。張廣彥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們:“咋樣?俺沒騙你們吧,過日子就得踏實,多笑笑,多嘗嘗甜的,比啥丹藥都管用。”
就在這時,坡下傳來王母娘娘的聲音:“聽聞青雲坡有凡間桃園,哀家也來湊湊熱鬨。”眾人轉頭看去,王母娘娘帶著幾位仙子走來,目光落在滿坡的桃花上,眼中閃過好奇。
張廣彥連忙上前,遞過一個剛摘的毛桃:“娘娘,您嘗嘗俺種的桃,沒沾過仙露,就是土生土長的甜。”王母娘娘接過桃,擦了擦絨毛咬了一口,眼中頓時露出笑意:“這桃竟這般爽口,比往日的蟠桃多了幾分實在,倒合哀家的胃口。”
眾人圍坐在桃樹下,吃著毛桃,喝著桃粥,原本拘謹的氣氛漸漸變得熱鬨。南極仙翁也放下了成見,開始與張廣彥討論如何讓仙官們“舒心度日”;王母娘娘甚至提議,以後天庭的“壽宴”,就設在青雲坡的桃園裡。
壽宴過半,張廣彥忽然歎了口氣,拉著張興東的手說:“興東啊,俺知道自己是凡人魂魄,不能總待在天宮。這‘天宮老壽星’,俺當幾天過過癮就成,等眾仙都明白‘踏實活’的道理,俺就去輪回。下輩子俺還想種桃,看著桃花開,看著桃子熟,看著吃桃的人笑,就挺好。”
張興東鼻子一酸,握著他的手:“爺爺,若您想留,朕可奏請上天,讓您留在天宮……”
“不了不了。”張廣彥搖搖頭,笑容依舊慈祥,“俺還是喜歡凡間的日子,有桃園的土味,有街坊的笑聲。天宮雖好,可沒了後山的老桃樹,總覺得少點啥。”
幾日後,天庭的壽宴真的設在了青雲坡。眾仙圍坐在桃樹下,吃著毛桃,喝著桃粥,聊著家常,連最嚴肅的太上老君都笑著說:“這壽宴比往日的瓊林宴舒坦,吃著踏實,心裡也甜。”南極仙翁更是主動找到張廣彥,要學種桃的法子,說“以後要讓眾仙都嘗嘗‘踏實的甜’”。
又過了幾日,張廣彥站在桃園門口,望著天邊的晚霞,對張興東說:“興東,俺該走了。以後你要記得,彆總忙著公務,多出來走走,多嘗嘗甜的。還有,讓眾仙少靠點丹藥,多笑笑,日子舒心了,自然就長壽。”
張興東點點頭,從袖中取出個桃木小盒,裡麵裝著幾顆桃核:“爺爺,這個您帶著,下輩子種在凡間,還能長出甜桃。”
張廣彥接過木盒,笑出了滿臉皺紋:“哎,俺孫兒有心了。”說罷,他的身影漸漸變淡,化作一縷帶著桃香的霞光,消失在天際。
張興東站在桃園門口,望著眾仙在桃樹下嬉笑的身影,心中忽然明白:所謂天庭壽事,從來不是冰冷的丹藥與規製,而是讓眾仙活得舒心、過得踏實的心意。就像爺爺種的桃,毛乎乎的果皮裡裹著的,不隻是清甜的果肉,還有凡間的煙火氣,還有那份最樸素的“日子甜了,自然長壽”的道理。
此後百年,青雲坡的桃園再也沒有消失。南極仙翁學會了種桃,每月初一十五都會煮桃粥請眾仙喝,桃園裡的石桌上永遠擺著新鮮的毛桃——那是屬於天宮老壽星張廣彥的位置。
每當有新仙入職,張興東都會指著桃園裡的老桃樹,講起爺爺的故事,講起那口帶著土味的甜桃。而他腰間的錦袋裡,永遠裝著那枚帶牙印的桃核——據說每當月圓之夜,輕輕摩挲桃核,就能聞到凡間桃園的香氣,聽到張廣彥慈祥的聲音:“興東啊,桃熟了,快回來吃啊!”
淩霄寶殿的晨鐘再次響起,新的一天開始了。張興東整理好龍袍,大步走向殿中。他知道,還有很多關於“心意”的事要做,還有很多溫暖要傳遞給三界。而爺爺留下的桃園與甜意,會像天邊的朝陽,永遠照亮天宮的每一場壽宴,照亮他守護三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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