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見了，更氣了，“原來昨天那個傻子也是你！我真是服了，若你是公子哥兒也就算了，畢竟你是男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嘛！可是，你也是女流之輩，你為什麼要這麼跟我們過不去呢？還非要砸我們飯碗？”
應時眉頭緊蹙，“你為什麼會覺得，我這樣是在砸你們的飯碗呢？我是救你們啊！”
醉月無奈地搖頭，說：
“嗬嗬，真是說得好聽，救我們？”
“不然呢？還有，你不能理解我跟你們同為女流之輩，為何要這樣對你們？可我想說，正是因為我跟你們同為女流之輩，所以我才會這麼做。醉月姑娘！你雖是女子，可憑什麼你要做為一個玩物，任由男人玩弄？為什麼要出賣美貌青春貞節呢？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悲嗎？”
“嗬嗬，可悲？那乞丐出賣尊嚴，隻為討口飯吃！奴才點頭哈腰，也隻為了活命，特彆宮裡的奴才，為了謀生，可以連命根子都不要了！那他們可悲不？”
“可悲，可憐。”
“嗬嗬，是啊！但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為了謀生，我們想這樣嘛？哦，你當然不能理解，你是千金大小姐，你大手一揮，可以買下一座又一座青樓，可以讓我們的飯碗哐哐砸地摔碎。可我們呢？我們今天拿著你的遣散費能過個一年半載，省一點可以過個三年五載，可接下來呢？”
應時抓了抓衣角，不安地說：
“我？可能是我錢給少了，那我再多給點？”
“長貧難顧啊！小姐！”
“那？那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可以去街邊賣小曲，為什麼不能搭夥開個小繡莊？我不是建議你們……”
“唱小曲兒？我們唱得過青樓裡的姑娘嗎？開小繡莊？客人不嫌臟嗎？會來買嗎？”
應時麵露難色，開始語無倫次地進行說服：
“我知道，你們生活會艱難一些。但是，但是……哎呀，總之，我就真的是不能理解，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重操舊業，你們應該珍惜自由啊，你們為什麼？”
“因為，小姐遇到最壞最討厭的人，估計就是爹爹發火的時候吧？小姐挨過最狠的打，估計是爹娘的一頓狠狠教訓而已吧？挨過最厲害的餓，估計不超過一頓飯吧？可我們呢？小姐又怎會知道，一個個未滿十歲的姑娘，被拐賣以後，就要開始練習唱小曲兒，彈琵琶？要練習如何勾搭漢子？如何和男人上床？！”
“就？不能反抗嗎？”應時咬咬嘴唇。
“不從，會被打得隻剩下一口氣？會被餓上三天三夜，一粒米不下肚，一滴水不能喝……甚至，我們的手指甲，手腳，都會被一樣一樣地拔掉弄斷。嗬嗬，小姐，你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捱嗎？”
應時嚇得往後退了退。“你們過得真苦，可是，我現在放你們自由，怎麼就不算苦儘甘來？你為何不趁此機會……”
“什麼機會？！小姐，好了！其實我的確知道你想做什麼。從某種角度而言，你是在救我們。隻可惜…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如果小姐是在我初入青樓之時，就來，該多好。我現在，除了會這個，什麼都不會了，哪怕我想做什麼，都會被旁人嫌臟！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著，她轉身離開。
應時心中一陣愧疚，她對著醉月的背影道：
“醉月姑娘，你的遣散費還沒拿？”
“不必了，我一世浮萍，這點錢，不能給我依靠！”
應時低頭望了望桌子上的銀兩，自言自語道：“我是做錯了嘛？”
承昭輕歎了口氣，“真沒想到，她們笑得那麼陽光，結果竟然是那麼慘的。”
“不然呢？我雖然做錯了，但更錯的是你們這些明知她們身世淒涼，還要玩弄的客人！”
“我……”承昭也開始陷入自責。
這時。
一個凶神惡煞的男子，拖著一個七八歲的丫頭來。
“媛嫂，媛嫂，出來！”
應時心頭一緊，忙上前，“你找這裡的老板娘？”
“是啊！乾你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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