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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有一瞬間懷疑這是梅迪奇在通過“心靈鏈接”遠程指導,但如果梅迪奇強勢介入,憑借對方目前高於自己的實力肯定會暫時乾擾寄生。
但很顯然,現在並沒有任何外在力量幫助克萊恩。
阿蒙陷入了困惑之中。
在困惑中,他隱隱約約想起了很久之前阿蒙群體中分享的“克萊恩·莫雷蒂”的情報,上麵寫著素質極差,愛好近戰,是身高兩米三的巨人血統後裔雲雲。雖然後來本體查明是傳遞情報的分身背叛了他們,說的全是反話和假話,但眼下看來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困惑了幾秒之後,該神話生物把所有的問題都歸咎於梅迪奇身上——畢竟除了這個還有彆的可能嗎?——並決定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捉弄一下梅迪奇,比如給祂戴上單片眼鏡。
到時候,梅迪奇的表情和反應一定會很有意思。
克萊恩看著好幾秒鐘都沒說話的阿蒙,一時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就把阿蒙給弄沉默了。
這位時天使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像有點差啊?還是被我給嚇到了?
但克萊恩當然不會有任何愧疚之心,就算是“時天使”本體過來,隻要他的嘴還能動,也要為了那些被祂莫名其妙寄生死掉的人們罵他幾句。
他目前心態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有恃無恐,畢竟就像這個阿蒙自己說的那樣,克萊恩已經完全明白了讓阿蒙真心畏懼的是什麼——就是自己的“命運”!祂畏懼這個和源堡主人、詭秘之主、福生玄黃天尊息息相關的命運!雖然克萊恩自己也不清楚這到底有什麼樣的具體影響,但他能夠感覺到,如果詭秘之主複蘇,一定會首先在自己的身上醒來。
沒去多想,克萊恩努力地試圖找回主動,以此創造機會:
“所以,既然你不敢把我變成你的分身,也不敢殺死我,你就是想把我困在神棄之地?”
阿蒙也不想回憶克萊恩剛才的那幾句話,於是坦然點了點頭道:
“對,我並沒有放伱離開的打算。”
“來到神棄之地,你的目的無非是帶他們離開,完成你的奇跡師晉升儀式。但是你身上的命運終有一天會蘇醒,讓祂以序列3的姿態蘇醒,不是比序列2才蘇醒要好得多嗎?”
果然是這個目的……克萊恩眯起了眼睛。
不能讓他死去,但也不能讓他繼續順利晉升,那麼最簡單的方法不就是把他關起來嗎?
阿蒙根本不怕自己被逼急了徹底放開神性,因為一個複蘇的時候才序列3,並且沒有源堡的“詭秘之主”算什麼詭秘之主?這頂多讓祂損失一些分身,但卻可以把這個“詭秘之主”困在這裡。
用幾個分身這樣最小的代價就能把祂留在這裡,就在這神棄之地,這個隔絕靈界的地方,這個上帝的所在,序列3的靈界主宰又能做到什麼?
神棄之地的門就在巨人王庭,而那裡還關著,阿蒙可以守著大門不讓任何人出去。現在阿蒙得到了源堡之後,位格肯定高於“命運天使”,對方能把自己帶進來,但不一定能把自己帶出去……甚至往壞了想,參與過“救贖薔薇”的烏洛琉斯和阿蒙有矛盾,現在說不定連祂自己都出不去了!
……
等等,烏洛琉斯會不會已經預料到這點了?
正是因為預料到了這一點,當時才會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並且把自己放進神棄之地?
這完全就是給了阿蒙甕中捉我的機會!
克萊恩的心跳像是猛地停頓住了,手心驟然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身為命運的天使,對方難道看不出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阿蒙知道晉升儀式,烏洛琉斯沒理由不知道!
但是烏洛琉斯和梅迪奇之間……如果烏洛琉斯的目的就是把自己騙進來,那難道祂連梅迪奇都沒說,把自己的這位“朋友”也一起騙了進來嗎?
祂們兩人都是“救贖薔薇”的成員啊!是應該一起被阿蒙敵視的!阿蒙可能對“重啟”感到棘手,但梅迪奇可沒有這樣的逃生方法,祂甚至已經死了一次。我就是因為祂們和阿蒙的敵對關係,才一直信任祂們,認為至少因為真實造物主而相識的我們之間是統一戰線的……
種種雜念瞬間就漫了上來,克萊恩陡然產生了被背叛欺騙的不適感,甚至靈性都輕微震蕩。
下一刻,克萊恩心中的想法就丟失了。
阿蒙捏了捏單片眼鏡,思考了一會兒,突然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難怪你突然那種表情。”
笑容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失,隻會從一個人的臉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臉上。阿蒙說不出話,克萊恩就高興,克萊恩說不出話,阿蒙的心情也就好起來了。
“嗬嗬……烏洛琉斯。祂貌似在另一座城邦過得還不錯,很受人尊敬,就像過去一樣。”
但是當初密謀殺死了太陽神的叛徒憑什麼繼續享受這些待遇?
“我很想和你保持良好關係,但既然你拒絕了,那我隻能帶你去見我的本體,然後帶你去一個足夠安全、足夠隱蔽的地方,到時候,你的結局就不會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好了。”
他竊取了我的思想,現在這種被寄生狀態下,我很被動,如果他想限製我,我連話都說不了……
克萊恩皺了皺眉。
說話間,這位黑頭發,黑眼睛,寬額頭,瘦臉龐的男子緩緩起身,走向了遠處,克萊恩隨之站起,跟在後麵,如同一尊人偶。
準備離開之際,阿蒙似乎想起了一個疑問,按了下水晶雕成的單片眼鏡,側過身體,回望向克萊恩道:
“你‘古代學者’的第四句尊名是什麼?”
在神秘學裡,每一位存在對應的尊名並不是那麼嚴格,隻要能用正確的格式和一定的描述將限定範圍縮小到沒有歧義,都可以指向相應的那位隱秘存在,這也就是不少邪教徒一點也不懂神秘學,混亂編造一些尊名,卻能收獲反饋的原因。
當然,如果不是隱秘存在自己給出的尊名,是沒法享受“自動回應”待遇的,能不能建立起聯係,全看那位存在對祈求者感不感興趣。
阿蒙之前有利用自己對“古代學者”和格爾曼·斯帕羅的了解,通過“偷盜者”途徑序列7“解密學者”的能力還原出了能精準指向格爾曼·斯帕羅的完整尊名,卻沒有嘗試祈禱,利用“自動回應”建立起聯係,鎖定對方的位置,就是因為他的神性直覺告訴他,第四句有問題,肯定會失敗。
克萊恩腦海內本能就閃過了正確的第四句尊名,但卻不打算告訴對方。
就在這時,阿蒙張開嘴巴,念出了他剛才的想法:
“貝克蘭德魔術和戲劇表演的保護者……”
這位“時天使”、“瀆神者”,念完之後,竟好幾秒鐘沒有說話。
然後,他笑了起來,笑得很是開心。
等到笑完,阿蒙推了推位於右眼的單片眼鏡,笑著說道:
“坦白地講,這很有意思。”
“你真的不考慮做我的眷者?”
克萊恩笑了,做你眷者?你都打算把我關在這裡了,還在這兒欺詐我做什麼呢,覺得我會上當?
“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
咦,我又能說話了?
聽到克萊恩的回答,阿蒙微笑搖了搖頭,邊探手拉開房門,邊隨口問道:
“你是怎麼想到,這種尊名的?”
“既要與自身有一定的關聯,又得避免被彆人利用祈禱的自動回應鎖定,這樣的尊名並不多。”見已經暴露,克萊恩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了,而且,他還希望通過類似的對話把握到可能的機會。
阿蒙邊帶著他在黑暗中前行,邊抓了抓自己的下巴道:
“你對貝克蘭德的魔術和戲劇表演提供過保護嗎?”
我保護過一位‘戲法大師’……有了打算的克萊恩比剛才配合了不少,簡單回答道:
“我本身就是一名‘魔術師’,在貝克蘭德‘表演’過很多次。”
戴著單片眼鏡的阿蒙點了點頭:
“勉強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