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6
費內波特邊境形如虛設的關卡很快被來訪的半神攻破，短短幾分鐘後，身著深藍色、深黑色繡著銀線花紋的長袍的雷霆教會的教士們就進入了費內波特的國土。
有人試圖揮舞武器反抗，但在抬手時就已經被閃電擊倒。
為首的大主教做了個手勢，留在本土的“代罰者”們便魚貫而出，接管了這處關卡。他們發揮著雷霆教會一向的速度和效率，以極快的速度將這處關卡和後方的邊境城市中所有的居民全部聚集到了廣場上，不管他們是否正在哭泣，又或者神誌不清，意識模糊地抓著親人的遺物，念誦母神的尊名。
“從現在起。”
大主教走上三個木箱搭建的高台，俯視著下方的幾百人，大聲說道：“費內波特王國將並入魯恩帝國的國土，你們都將成為偉大的雷霆之神庇護的子民！”
涉及到國家主權和信仰的問題，下麵的居民立刻做出了反應。不止一個人抬起頭來，用驚愕和憤怒的眼神看著站在最高處的那位大主教，人群中有一個年輕人發出怒斥：
“你說謊！我們的王國怎麼可能突然就並入你們的國土！”
“你們魯恩不是剛剛用卑劣的手段吞並了倫堡和塞加爾嗎？這是入侵！是你們現在又要把魔爪伸向母神所守護的豐饒的土地！”
他的話語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人群中發出一陣小小的騷動。
有人嘗試去摸武器，但立刻就被周圍的雷霆教會的非凡者控製住。被壓製之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些教士們身上浮現出的閃電，對未知的神力產生了恐懼和不安。
大主教輕而易舉地就從人群中找到了說話的年輕人，對方被發現後也不畏懼，反而挺起了胸膛。大主教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正需要這樣的人來反對他，這樣談話才是有成效的。
再說了，這一次教會給出的方針是安撫和懷柔，但不可缺少雷霆手段。簡單的來說就是要對這些新的國民溫柔一些，展現出他們作為掌權者的仁慈，也不要吝嗇用恐懼和力量去讓這些人民臣服——作為一個為了地位咬咬牙從“風暴”跳到了“閱讀者”的、做出了重大犧牲招致白眼的非凡者，大主教當然希望自己把事情辦的漂亮一些，這是一塊嶄新的土地，開墾得越好，他以後就爬得越高。
“不，你錯了，年輕人。”
大主教露出笑容，以最和藹的笑容，和最溫和的語氣說道：“你們已經戰敗了，現在，你們是以戰敗國的身份被我們接納，即將和倫堡、塞加爾哪些國家一樣，成為魯恩帝國的兩個新的郡。”
“不可能！”
這一次，不僅僅是那個年輕人，就連人群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發出了怒吼。
“我們的軍隊還沒有出動！”
“我們的國王不會坐以待斃！母親愛著我們，不會讓我們就這樣向你們這樣的國家投降！”
大主教忽然從中間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這句話：
“投降？不，我說過，你們已經戰敗了。”
“是否有如雨的雷霆從天而降，將周圍的一切都化作焦土？”
“那就是你們已經戰敗的證據！”大主教抑製不住內心的笑意，他掃視這下方的人群或恐懼或憤怒的表情，將他們的情緒一一記錄在眼裡，隨後，他放緩了語氣，輕聲說道：
“那就是你們不敬雷霆與真理之神的後果。”
“各位魯恩帝國新的國民，請記住，你們現在的存活，是你們死去的家人，朋友換來的。你們的生命不屬於你們自己，還屬於費內波特，屬於魯恩。”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她越眾而出，憤怒地說到：“先生，雷霆之神殺死了我的未婚夫，我的母親和他的父親。而即便沒有信仰雷霆之神，我們也從未做出不敬神靈的舉動。先生，既然您信仰的這位神將戰敗和死亡掛在嘴邊，那麼我們又有什麼必要信仰這樣殘暴的神靈？”
“因為祂是最強大的，祂會庇護你我。”大主教和顏悅色地說道。
“而且，你們並沒有失去信仰。”
大主教流暢地回答每一個問題，他在心中發出冷笑，因為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超出他的想象——人民所想的無非隻有那麼多，生活，家人和財富，隻要每一個都能得到許諾，那麼絕大部分人的不滿都能被擺平——“大地母神依然會是費內波特的信仰，隻不過，你們的教堂裡要加上雷霆之神的聖徽，你們的每周的禮拜中，要加上雷霆之神的讚美詩。”
“被一位強大的神靈眷顧，這是難以想象的好事。”
大主教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
就在這時，他心有所感。
抬起頭，隻見遠方有飛空艇已經起飛。
……
“你早該想到會變成這樣。”伯特利說。
“您說得對，我應該想到的。”克萊恩虛心接受，立刻認錯，然後抓著自己差點就被叼走的靈體之線從曆史迷霧裡跑了出來，關閉的門裡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
“看來你想請安提哥努斯幫忙把科塔爾吸過來的計劃失敗了。”伯特利總是被克萊恩這種好孩子的態度堵得說不出更挑釁者的話，但不得不說和這種晚輩相處起來很舒服，“不過也不用擔心，以剛才的聚合程度來看，科塔爾估計早就已經過來了，又或者‘幕布’已經脫離了科塔爾。”
克萊恩想了想，把自己的靈體之線捋順，說道：
“占卜結果顯示，安提哥努斯短期內並沒有容納一份序列一，也就是說祂現在是用過去的曆史投影強化了自己。”
畢竟大家都是相鄰途徑，“占星”和“占卜”本質上區彆不大，都是通過通過各種手段或許信息，隻有獲取信息的媒介和方式不同，克萊恩目前也掌握了這項技能。
伯特利不置可否：
“祂醒來之後就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安提哥努斯了，你現在與其想著和祂互幫互助，不如接受現實，把你那意味不明的道德底線放低一點，等祂被戰神打得奄奄一息再去。”
祂倒是不會說什麼“這也是終結安提哥努斯的痛苦”，“讓祂解脫”，“這是為了保護地球和人類”的話，這些話全都是廢話，屁話。隻要不是對方自己要求的，那殺人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不過是在大義凜然地欺騙自我。
這對高序列來說完全沒必要，因為相鄰途徑的對立和各自成神的野心已經為祂們準備了最好的廝殺理由，即便之前是陌生人，是朋友，是師長，是兄弟，都可以為了自己的目標向對方挑戰。
“我想成神，你也想成神，所以我們必須有一場戰鬥。”——這是再正確不過的。
“我會是一個好神，而你不是好人，你隻會成為一個壞神，所以我殺你是理所當然的……”——這種話要是讓第四紀和之前的存在聽到，眾神和眾天使的笑聲能把星界都震動幾分。
打架就打架，你死我活就你死我活，有什麼話打完再說，但彰顯自己更加“正確”就大可不必。
或者，換個角度思考，現代的人類能夠在掙紮求生的間隙有了追求道德的欲望，證明也是社會在進步。那麼如果真的按照這個“真神位置有德有才者居之”的觀點來，上麵的七位都得下來，然後人類自己推舉七個最有道德和責任的人坐上去——好吧，倒也是一個值得遐想的美好世界。
“我以為還能和祂合作的。”克萊恩說。
“你還想在本途徑晉升。”伯特利直接說出了克萊恩心裡的想法，“你不希望現在的我……我的身體成為雙途徑真神，對嗎？你要麼是忌憚我，要麼是不想占據我的身體，融合我的精神烙印。”
沉默了片刻，克萊恩如釋重負地笑了一聲。
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這樣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