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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特主教!”
埃姆林的助手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叫喊聲,把正在翻魔藥書籍打發時間的埃姆林嚇得一抖,差點把這本大地母神教會官方教材丟出去。他站起來,朝著發出聲音的助手看去,啪的一下合上書:
“怎麼回事?”
又有患者不治身亡了嗎?那也不應該有這樣大的動靜才對啊。
說話間,埃姆林注意到路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古怪的東西,看起來是個方方正正的金屬箱子,有點像保險箱,但是沒有鎖孔的存在,反而有一個杠杆和神秘的投幣口。投幣口的大小看樣子跟1便士的硬幣差不多,1便士確實能買到一些簡單廉價的小“扭蛋”,但說它是某個街頭的投幣小扭蛋機,又連個玻璃版麵或者放在其中的小玩意都沒有,完全看不出來到底能玩什麼。
埃姆林左右看看,見周圍的人們都各忙各的,這個保險箱模樣的小東西擺在路邊也沒人去看。
他便懷疑這東西就是其中某個同事的,隻不過帶來的時候自己沒有注意到。
正好,這時候助手也從遠處跑過來了,他手裡拿著一打用回形針裝訂好的病例,喘著粗氣,目光有些驚恐地看著埃姆林,斷斷續續地說道:
“大主教,似乎發生了非凡事件!”
埃姆林眼睛一亮——終於來活了!
他在這裡既救不了人們的精神異常,也沒有離開的借口,巴不得立刻來點任務做做打發時間。
他用眼神示意助手繼續說下去。
身高兩米,體格健壯的助手麵對地震都沒有恐懼,此刻表情卻有些不可言說。他喘勻了氣,儘量平穩地彙報道:“臨時醫院裡有至少十個重症、重傷的患者突然消失了,我們已經給他們下了病危通知書,他們的親屬也都接受了……他們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從醫院裡離開!”
“……”埃姆林思考了兩秒,“他們的家屬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是的。”
“十多個人,就算是家屬搬運下葬也需要擔架,這麼大的動靜,難道一個目擊者都沒有?”
助手搖頭。
“消失得那麼徹底?現場檢查過了嗎,有沒有向隱秘存在獻祭的痕跡?”埃姆林追問,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催生大量不安全的信仰,絕境也會讓人們在衝動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也沒有。”助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表情看上去無奈極了,“醫院那邊嚇壞了,緊急請示了教區負責人,詢問那位閣下是不是母神或者他釋放了神跡,拯救了那些傷員,但是她說自己沒有,她做了占卜,確認這裡也沒有母神的力量出現……隻有在剛才,有一個傷員向我們提供了信息,他說好像看到了其中一家,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居然……居然活過來了,跟著父母不知道去了哪裡……”
埃姆林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助手。
助手攤手:“是的,您沒有猜錯,那個目擊者當時並沒有發現問題,因為孩子在繈褓裡,裹著保暖的毯子,看不到臉。而且在他的印象裡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他以為父母是把孩子帶出去埋葬的。事後回憶起來,他才發現那個被包得很嚴實的孩子似乎伸出了一隻手,在玩母親的頭發。”
“你的意思是死去的孩子活過來了?”
“大家現在猜測是這樣的。”
“嗯……”埃姆林簡單分析,“目擊者也沒辦法保證那是孩子本人吧,而且這世上並不存在真正的複活,即便在儀式魔法中強行把沒有死去的身體和靈魂重新融合,最後的產物也不會存活多久,教會的人造人更是有明顯缺陷……不排除夫妻倆埋葬了孩子之後收養了一個新的孩子離開的事情,雖然這樣一來他們沒必要跑,但是情理上也說得通。除了他們,其他的失蹤者都沒有目擊者嗎?”
“沒有了,大主教閣下說也沒有非凡力量的痕跡,他們像是憑空消失了。”
“這樣嗎,那就難辦了啊……”
……那位教區主教都說沒辦法了,告訴我我也沒辦法啊……埃姆林也覺得助手說了也是白說,再加上已經有彆人開始關注,埃姆林感覺自己沒有參與的必要了。他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助手,讓他多多關注案件進展,隨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回頭一看,那個古怪的金屬杠杆箱子已經不見了。
被拿走了嗎?
埃姆林也沒太在意那東西的去向,思索片刻之後,責任心作祟,他閉上眼睛裝作靠著牆打盹,悄悄念誦“愚者”的尊名,想要詢問自己認識的另一位神靈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三遍尊名念誦完畢,就在這時,閉著眼睛的埃姆林忽然感覺眼前一暗,他猛地睜開眼,發現一個陌生的,打扮得有些花哨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這男子披著黑色長袍,戴著古典的禮帽。背後上繡著頗為複雜深奧的花紋,長袍下是黑色的正裝。除此之外,還有些花哨的羽毛和彩色絲綢裝飾,讓他看起來有幾分神秘又有趣的味道。埃姆林抬頭看著對方的臉,確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但又總覺得這個微笑的男人似乎有點眼熟。
“我是一個流浪魔術師。”
不等埃姆林回答,這位年輕的男子先一步做了自我介紹,取下頭上有著彩色羽毛裝飾的古典高頂帽,優雅地行了個簡單的禮:“我的魔術是可以實現彆人的願望,先生,你有什麼願望嗎?”
……埃姆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對方,這個流浪魔術師出現得非常突兀,以至於埃姆林猜測對方會不會從帽子裡變出些白鴿來。他覺得被俯視的感覺有些不好,於是站起來,清了清嗓子:
“不,我沒有願望。”
“另外,我是大地母神教會的主教埃姆林·懷特,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事情,可以跟我說。”
年輕男子遭到了拒絕,看起來有些困惑:“真的沒有願望嗎?”
開玩笑,就算真的有願望,誰又會對陌生人說啊!埃姆林堅定地搖頭:“沒有,謝謝。”
年輕男子看了看埃姆林臉上堅定的表情,他欲言又止了幾秒,最後點了點頭。流浪魔術師重新戴上帽子,微微欠身後轉頭離開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遠處。
埃姆林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奇怪家夥漸漸消失,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坐了回去,繼續思考事情。
“愚者”先生也還沒有回應啊……
……
“不是我說,休,我們真該搬家了,伱也好好想想吧!看看這半年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被高序列的力量控製過一次,我已經寫信給了多裡安老師想要暫住在亞伯拉罕家族,你也跟我去吧!”
佛爾思風風火火地穿牆進來,話語聲比進來的聲音先到。
“休,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不用擔心,你能在因蒂斯找到工作的,我們不是寄人籬下……呃……”
室內的畫麵映入眼簾,佛爾思忽然卡頓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甚至人也跟著僵住了。
休手裡端著咖啡壺,正在往客廳的桌上擺佛爾思幾小時前買回來沒舍得吃的蛋糕和曲奇餅,她對著自己的好友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轉頭去問屋裡的客人:
“亞伯拉罕先生,您還需要咖啡嗎?”
噠。描著漂亮的青金雙色花紋的骨瓷杯子被輕輕地放在了配套的瓷盤上,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客人看了一眼佛爾思,收回視線,平靜地對休道謝:“不用,麻煩你了。”
“先!呃,呃,先……”
被祂看了一眼之後,佛爾思才如夢初醒,她在對方的注視下找到了少女時代逃課被老師當場抓獲的窘迫局促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稱呼對方什麼——我不是亞伯拉罕家族的人,私下場合叫先祖好像不合適吧?!多裡安老師也沒說過這茬啊,佛爾思求救似的看向休,卻發現休剛好轉身過去給茶壺填水,年輕作家哆哆嗦嗦地站好,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亞……亞伯拉罕殿下……”
伯特利微微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