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入裂隙的瞬間,所有常規的物理感知瞬間失效。燼感覺自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洪流裹挾,拋入了一條由無數破碎的時間片段和空間碎片組成的湍急河流。方向感失去意義,上下左右混沌一片。
周圍的景象以令人目眩的速度瘋狂切換、閃爍,億萬塊破碎的屏幕同時播放著不同的影像:
他看到蔚藍色的星球背景下,繁華的人類城市上空被非自然形成的星骸陰影籠罩,下一刻,巨大的生物結構體墜落,城市在轟鳴與火光中崩塌,那是“星骸災變”爆發初期的景象碎片。
他看到早期星盟艦隊組成的封鎖線,與奇形怪狀的星骸衍生物群慘烈交火,能量光束與生物酸液在真空中交錯,戰艦爆炸的火光與衍生物破碎的殘骸構成冰冷的死亡圖景。
他眼中尚未完全被瘋狂占據的莫裡斯,身穿研究員製服,在某個高度保密的實驗室內,對著一截仍在微微蠕動、散發著幽光的詭異星骸生物組織,近乎癡迷地記錄著數據,口中喃喃自語著關於“進化”、“超越”的詞彙。
修正核心在他意識中保持高速運轉,冰冷的提示音間歇性響起:“記錄到曆史影像碎片…數據歸檔…”“檢測到時空坐標紊亂…嘗試建立穩定參照係…”“警告:感知到高維信息流衝刷,意識屏障維持中…”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衝擊著燼的感知,修正核心則如同最精準的濾網,將其分門彆類記錄、歸檔,拚湊著關於過去、關於莫裡斯、關於災變的零散真相。
突然——
周遭瘋狂切換的景象猛地一滯!
那湍急的時間碎片洪流,混亂和喧囂在刹那間歸於一種死寂的凝固。
燼發現自己“站立”在了一片冰冷的太空廢墟之中。腳下是虛無,但感知卻清晰地告訴他,這裡是一個特定的、被定格了的時空片段。
眼前,是一幕極具衝擊力的景象。
一艘巨大到難以想象的星骸母艦殘骸,靜靜地懸浮在真空之中。其風格與人類乃至星盟已知的任何科技造物都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件活體藝術品與冰冷兵器的結合體,但其表麵布滿了巨大的創口和撕裂痕跡,顯然經曆了極其慘烈的毀滅過程。即便已是殘骸,其規模也遠超人類最大的星際堡壘,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而在這艘巨型母艦殘骸的最核心區域,一個奇異的“存在”吸引了燼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意誌”集合體。它並非實體,更像是一團即將熄滅的火焰,正不可逆轉地消散。其形態不斷波動,仿佛承載著無儘的痛苦與不甘。
就在這“意誌”即將徹底消散於虛無的前一刻,發生了異變。
它猛地發生了分裂!
一明一暗,兩道截然不同的光芒,自那消散的核心中迸射出來!
明的光芒,純淨、穩定,蘊含著一種絕對的秩序與規則之力。其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幾何符文在生滅流轉,構建著某種基礎的法則。這道光給燼的感覺,與他胸膛中“修正核心”深處的那份“源初協議”,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暗的光芒,混沌、狂暴,充滿了無儘的吞噬與進化欲望。它散發著汲取一切的原始本能。這道光的本質,與外界那緊追不舍的始祖胚胎,幾乎同出一轍!
而最讓燼心神震動的是——這個正在消散的破碎“意誌”本身,其最深處散發出的某種本質性的波動……
竟然與他體內的“噬骸核心”產生了一種微弱的、卻無法忽視的共鳴!
並且,這種共鳴感,與外界那始祖胚胎帶給他的感覺,也存在著某種程度上的……同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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