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明的光帷自海平麵的另一端升起時,暴風雨也隨之平息,漫漫長夜終究結束,
儘管腦海裡仍舊翻滾著夜裡的記憶,親身經曆了那恐怖的黑夜,但艾笠仍舊露出了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
“算是,挺過去了吧。”
白色的襯衣仍舊緊貼著皮膚,腹肌在透明的衣服下若隱若現,頭發大部分都乾了,隻有發根還隱隱有些潮濕。
推開塔樓玻璃門的那一刻,清涼的海風撲麵而來,下過雨的天空被衝刷的明亮如鏡,散落的陽光令艾笠也忍不住眯起了雙眼。
盈盈的溫暖在每一寸皮膚上跳動,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開懷而又悲哀的大笑起來。
在死亡恐懼與未知之物構成的漫漫長夜中,艾笠夢見了自己的父母,真是奇怪,自從他十三歲那年加入密大後就再沒做過關於父母的夢了。
他們或許早就死在東方大陸的無儘戰火中,也可能正幸存於某個隱蔽深山的村落裡,艾笠突然感覺心口一痛,眼淚都止不住的往外湧。
“艾笠……”
遠處傳來汽車的引擎轟鳴聲,除了吉爾曼教授,還有其餘各個組織的負責人也都驅車來到了這片海灘。
信號恢複後,艾笠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機上已經多了幾十條未接來電,與此同時,一輛轎車已經來到了二號燈塔下方。
“艾笠,艾笠你還好嗎?”
“我在,吉爾曼教授。”
艾笠揮了揮手,有那麼一瞬間,透過陽光的間隙,記憶中父親溫和的笑容正與燈塔下吉爾曼教授的麵頰緩緩融合。
“艾笠,你到底是什麼情況,昨晚打電話怎麼不接?”
“不好意思吉爾曼教授,燈塔上沒有信號。”
艾笠抓著梯子下降,他的大衣和雨衣嚴嚴實實的塞住了供電箱的缺口,一條耷拉出來的濕噠噠的袖子仍舊在滴水。
艾笠的神情略有恍惚,他發現一件事——明明昨晚搶修電線的過程如此驚險,甚至於自己差點死去,
但艾笠對此卻並沒有什麼特彆深刻的印象,反倒是那短短幾分鐘有關自己父母的夢境卻無比的真實且清晰。
“艾笠,昨晚還好吧,有沒有出什麼意外?在旅館裡我們都感受到了暴風雨的強烈。”
腳才剛剛落地,吉爾曼就將一條乾毛巾包在了艾笠的頭上,與之隨行的是一位名叫黛西林克的女教授,職位是魔咒學副講師。
“昨晚……的確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不知為何,我對那些詭異之事的記憶並不強烈。”
艾笠捂著額頭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然而不管如何用力,呈現在腦海中的始終隻有一片蔚藍的海洋——
他對於黑暗裡的怪異嚎叫,雨夜中的拚死搶修的記憶都在慢慢褪去。
“來不及了,教授,請您打開錄音機,我接下來說的話,隻會重複一次。”
兩位教授對視一眼,隨後也顧不得關心艾笠的精神狀況,而是按照要求打開了手機上的錄音工具。
“陳默,艾笠,不管是誰,請你銘記,海裡有無法預知的東西,每到夜晚它們就會浮現,祂們不可抵擋,不可戰勝,甚至不可記憶”
“祂們是超出我們認知的存在——不,祂們超出了我們的維度……”
話音落下後,艾笠突然暈厥過去,兩位教授手忙腳亂的將其抬回了轎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