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染上午在宿舍休息了會兒後,下午照常去到實驗室。
項目組成員們都完全沒提前一晚發生的事,大家自然的模樣仿佛那隻是林染做的一場夢罷了。
隻是林染能敏銳地感覺到,大家都在或多或少地照顧她,一些原本由她負責的事務性工作,被大家默契地各自分擔掉了。
見此情形,林染更是慚愧不已,認為是自己捅了簍子,拖累了大家。
眼見一周期限將至,林染覺得,自己應該儘快做出決斷了,不能再繼續成為大家的包袱,更不能耽誤的如此重大的項目。
她等到華醫生下班時間,去到診所。
“你,你確定嗎?”
雖然林染明確告知了自己此次來意,但華娟依舊不敢置信,反複確認。
“林染,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之前也有駐紮在這裡的女科研人員在項目期間發現自己懷孕,這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華娟又盯著林染那張比自己大個兩歲,但仍稍顯稚嫩了臉龐,歎氣:“隻是,你現在還是大學生,大學都還沒畢業……”
“如果,你是基於這個原因,你今晚再想想,確定不要這個孩子的話,你明天這個時間再來找我,我來給你辦理相關手續。”
華娟像想起什麼,又繼續給林染寬心:“放心,如果你不要這個孩子,那後麵的流程就僅涉及你的個人隱私,你自己不去說的話,我的職責也是無需我去主動報告的。”
林染感激地點點頭。
夜晚,她躺在床上,有很多話想傾訴,卻找不到合適的人說。
這和做科研完全不一樣。
哪怕她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可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卻是無法強行壓抑住的。
她突然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憐。
和這個孩子血脈至親之人中,除了她,也就是孩子的母親,其他的人,孩子的父親、爺爺、外公,都無一人知曉。
這個孩子的到來,隻有林染曾為它歡欣雀躍過短暫的時間,而後被宣告隻是一場幻夢。
如今被再次證明它的存在,她卻又是孤身一人遠在漠疆,甚至在認真思考後,她不想要它了。
林染把頭埋在被子裡,嚶嚶哭泣。
不僅為即將失去的孩子,也是為自己。
她突然想到,二十多年前,那個女人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時,應該也是有過這般的糾結吧。
如果有,那她也會覺得欣慰。
因為,如果有過糾結,說明那個女人當時也對她是有過點感情的。
並不是完全迫於林遠文,才生下了她。
想到這兒,林染覺得自己突然和多年前的那個女人共情了。
她,是否也有這樣,因為肚子裡的新生命,淚濕枕頭的時刻?
像是女人之間獨有的感應,深夜,蘇容過來探望林染。
“林染,你、你想好了嗎?”
蘇容心裡藏不住事,直接告訴林染,她傍晚去過小診所,本來是想配一點維生素,結果看見林染先進去了。
說到這兒,蘇容舉起四根手指發誓:“我保證,我沒有偷聽你們說話!”
“我看你進去,我就猜測有事兒,我就先走了!”
蘇容一本正經、急於取信於林染的模樣,和她第一天對林染陰陽怪氣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林染忍不住笑了出來。
蘇容著急:“你還笑得出來!”
“雖然我們幾個肯定是給你保密,但這事兒我們肯定也沒辦法能一直兜住,你總歸要有個說法。”
林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