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抱著孩子流了許久的眼淚,不斷地貼著她的小臉兒,不住地親吻著。
而孩子似乎也明白分彆在即,且未來這一輩子都無法再和母親相見,因此也一直哇哇大哭著。
桑植懷心裡也很不好受。
他給了農戶足以過活一輩子的錢財以外,還給女嬰的脖子上,掛了一枚長命鎖,然後讓農戶把孩子抱走。
容芷死死地保住孩子,不肯放手,門外的親兵又一直在催促著。
桑植懷狠了狠心:“阿芷,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要是,你實在是不舍,你、你可以選擇留在這裡陪孩子。”
“之後我會再派人來接你。”
“阿芷,你考慮考慮,是留下孩子,還是你和孩子一起留下。”
“不能在等了!”
說罷,桑植懷就起身離開,給容芷最後的思考時間。
他的話,如同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容芷的心上。
可容芷卻也實在沒法兒責怪他。
桑植懷他是人,不是神。
他這已經是在眼下的境遇中,給孩子找了一條最妥帖的路了。
桑父情況已是不好,桑家的產業、桑家的軍隊,以及那些對桑家虎視眈眈,甚至恨不得桑家早點垮台,自己好去鯨吞蠶食的人……
此一路,容芷也見識到了什麼叫作江湖凶險。
她知道,桑植懷打算將孩子先托付給農戶,也是希望能讓孩子暫避禍端。
一想到桑植懷麵臨著這樣的壓力,容芷實在無法說出怪罪桑植懷冷酷無情的話。
她一瞬間,真動了和孩子一起留在這裡,等著桑植懷日後來接她們的心思。
可一旁的農婦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趕緊上前,抱過孩子,語重心長地和她說道:“閨女兒,你聽大娘的,孩子先放大娘這兒,大娘和大叔會替你好好養著的。”
“你可得跟著你男人回去啊!”
“我看著你男人也是氣度不凡,大娘告訴你,你得抓緊了!”
“他們這樣的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
“今天他愛你,什麼都能由著你。可若是他對你沒感情了,你說什麼都是個屁!”
“你今天若是放他自己走了,他轉頭再愛上了彆的女人,想不起來你和你閨女兒了,你們娘倆到時候可咋過活啊?”
“你跟著他走,即便他之後也移情彆戀了,但你總能鬨著讓他來把你倆的閨女兒給接回家啊。”
“你這個當娘的,時時在他眼跟前兒晃悠著,他就時時會想起來,他還有個閨女兒,得去接她。”
“可要是你這個當娘的都不在男人身邊兒了,男人看不見你,再遇上了新人兒,那他還想得起你娘倆兒是誰嗎?還想得起你娘倆兒在這兒吃苦嗎?”
聽罷,容芷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
她知道,農婦的話有道理。
為了孩子,她必須暫時先割舍下這份母女情。
臨走前,容芷多了個心眼兒,她偷偷在女兒的身上留了個記號,留了個無法模仿、也無法抹去的記號。
從那一刻,她的心境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除了是個留過洋的、學習了新思想的女性,她同時還是個母親。
那位農婦的話,深深地戳中了她的內心。
從前,她和桑植懷之間,不過是男女情愛,再多一些,也就是想要攜手一生的感情。
她在桑植懷麵前,可以儘情地哭、儘情地笑,生氣了還可以抓著他鬨上一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