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歎了口氣,勸解道:“我們要一起去平城了。”
“你們去,我不去。”容芷執拗著,堅定要留在這裡等女兒。
“平城?”容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去平城乾什麼?”
在她的印象中,桑家雖是大權在握的軍閥,但終究是偏安一隅,離問鼎中原的實力還是差了不少。
莫非,桑植懷在短短這兩年的時間裡,竟發展地如此壯大了?
嗬,果然。
容芷在心裡偏執地想著。
果然,男人隻要有心,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可憐她的女兒……
見容芷臉上陰晴變化不定,水芹便知道,她又是想歪了,於是立刻解釋:“容芷,你還不知道吧,新中國成立的,我們需要儘快去到平城,接受新政府的安置。”
“新政府?”容芷喃喃著,似乎還是不懂水芹的意思。
“新政府成立了,像植懷這樣的舊軍閥,若是之前幫著外敵作惡、殘害自己人的,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我們因為沒有殘害自己的同胞,甚至之前植懷還親自帶兵剿匪、穩定了一方安寧,不僅沒有被追究責任,還特聘了我們去做一些相關工作。”
“像植懷,他進了軍務係統,我則會參加解放婦女方麵的工作。”
容芷感覺腦袋嗡嗡的。
什麼?解放婦女?
“水芹,你不是說,新中國成立了、以後不再打仗,也沒有壓迫了嗎?”
“為什麼,還要解放婦女?”
水芹見吸引了容芷的注意力,願意和她聊聊孩子以外的事情了,趕緊和她說道:“所謂解放婦女,就是讓婦女也能獲得自由。”
“比如,想外出工作的婦女,可以和男人一樣獲得平等的外出工作的機會。”
“簡單來說,以後的女人們,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可以自己賺錢自己花,不用等著男人去賺了!”
“以後,咱們婦女就是一個獨立的人、獨立的個體,不再依附於任何男人。”
“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些亂七八糟的,都不用再去遵守了!”
水芹越說越開心,拉著容芷的手開始叨叨著關於未來的美好暢想。
自由?
獨立?
平等?
容芷在心裡仔細咀嚼這些似曾相識,可如今卻又無比陌生的字眼。
突然,她感覺自己像是看見了當初那個獨自乘船去到西洋的女生。
她說,她想將西方的先進思想帶回來,想讓千千萬萬的婦女,都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可自己後來卻……
容芷垂下了頭。
水芹並不懂容芷此刻心中的所想,她隻以為,容芷還在想著孩子的事兒。
“容芷,你還年輕,你還可以和植懷有孩子的……”
“不!”容芷突然失控大哭,“那不一樣,那不一樣!”
“根本不一樣!”
水芹被容芷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趕緊安撫她:“是是是,我也是做母親的,我知道,每個孩子對母親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不會因為有了新的孩子,就淡忘掉之前的那一個。”
水芹嘗試著和容芷共情。
容芷還是痛苦地抱著頭瘋狂搖著。
“水芹,你不懂、你不懂……”
那個孩子,是壓倒容芷的最後一根稻草,除了喪子之痛外,狠狠紮穿她的心的,還有對自己當初錯誤決定的無法原諒。
她因為當初錯誤的決定,和自己最初的理想完全背離。
可如果,那個孩子能夠平安地在她身邊長大,她還能安慰自己,一切是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