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裹挾著寂滅與審視的血色指尖,離葉曉清僅餘發絲的距離。
魚亦寒的怒吼卡在凍結的喉嚨裡,隻剩絕望的血沫在臟腑間灼燒。
整個歸墟冰麵死寂無聲,連玄庭那最後一點扒在門縫的掙紮鐵爪,都被林小璃帶來的絕對威壓凝固,如同凍結在寒冰中的醜陋標本。
“葉曉曉。”
一個清晰、帶著劫後餘生的喘息、又似乎蘊含著一絲奇異明悟的聲音,打破了這近乎永恒的凝固。
這聲音來自剛剛同樣被空間法則撫平阻力、撕裂空間抵達此處的人——正是林小璃口中的“小靈靈”、葉曉清記憶深處那個懷抱的主人、魚亦寒遍尋不到的——葉曉曉!
她站在一片漂浮的碎冰之上,衣袂上還帶著時空穿梭特有的流光殘影,氣息不穩,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跨越虛空的急速追索。
她的目光穿透那層籠罩林小璃麵龐的朦朧光暈,直直落在那雙非人的瞳孔深處,帶著疲憊,帶著了然,甚至還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歎息??
“夠了。”葉曉曉喘了口氣,聲音穿透歸墟的嚴寒,“停下吧。曉清…還沒到時候。”
“停下?嗬。”林小璃——或者說,那個主宰著此刻軀殼的恐怖意誌——發出了一聲冰冷的、並非嘲諷更像是對“規則”闡述的低語。
伸向葉曉清的指尖微微一頓,籠罩在葉曉清心口的那點純粹金芒仿佛被無形的力場狠狠攥住,葉曉清本就微弱的生機瞬間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
“你看不到嗎?”葉曉曉猛地指向那扇巨大的歸墟之門,指向門扉上那七個巨大的、纏繞著混沌氣息的齒輪之一,那亮著微弱冰藍光暈的齒輪核心處,模糊的冰晶女子烙印正散發出與葉曉清體內金芒共鳴的、近乎渴求的氣息!
“她的血脈在呼喚過去的‘因’!那是鑰匙!你想徹底掐滅這唯一的‘鎖孔’,任由這扇門永遠失控,成為下一個吞噬之源嗎?!就像當年…被我們自己親手撕開又無法縫補的那些!”
她的話語如同投石入水,在絕對的寂靜中激起漣漪。門扉上,那冰晶女子的烙印仿佛感應到了“葉曉曉”這個名字和話語中蘊含的某種古老真名權柄,冰藍光暈猛地一盛!
雖然依舊微弱,卻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將林小璃指尖凝聚的絕對寂滅寒意撕開了一道縫隙!
也就在這一刹!
魚亦寒懷中那幾乎斷絕的微光猛地爆發!
“嗡——!”
葉曉清緊閉的雙目驟然睜開!眼中再無迷惘昏沉,隻有兩點璀璨的、仿佛由熔化的金與凝固的冰共同熔鑄的奇異光輝!她眉心浮現出一枚小小的、由冰裂紋路勾勒的金烏圖騰!
先前那微弱、應激性的血脈之光此刻仿佛被注入了太古星辰的力量!
一道凝練到實質的赤金色光束,不再是防禦,而是帶著洞穿一切束縛的決心,精準無比地刺向歸墟巨門那亮起冰藍光暈的齒輪中心!
目標——正是那道模糊的冰晶女子烙印!
這不是攻擊!這是…共鳴!
“唔…!”籠罩林小璃的恐怖意誌第一次發出了類似“受阻”的波動。那探向葉曉清的手終於被無形的力量隔開了一寸!
時機!
“就是現在!”葉曉曉厲喝出聲,聲音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她沒有攻擊林小璃,而是雙手急速在胸前結出一個古老、繁複、流淌著星屑流光的印訣!這印訣引動的不是外界靈氣,而是她自身——一股龐大、古老、飽含輪回滄桑卻又純粹的力量轟然爆發!她的發絲瞬間染上更深的霜白,皮膚下浮現出無數閃爍又寂滅的符文,整個人仿佛在燃燒本源!
她的力量,如同奔湧的星河洪流,目標並非歸墟之門,亦非林小璃——而是彙聚向那扇門上亮著冰藍光暈的齒輪!她要做的,是“加固”那道烙印!是將她和葉曉清此刻爆發的血脈共鳴之力,共同“釘”入那個“鎖孔”!
“林小璃——!”
葉曉曉再次怒吼那個名字,聲音穿透時空的洪流,蘊含著跨越世代的契約與呼喚:
“歸墟在上,錨點已明!汝之名,即為門之封!”
歸墟在上:古老的誓約起誓語。錨點已明:指葉曉清和她喚醒了烙印。汝之名,即為門之封:呼喚林小璃的真名,將其權能與這道門徹底綁定,完成封印的最終指令!)
轟隆隆——!!!
整個歸墟冰麵,連同那扇亙古矗立的巨門,同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世界的根基在震顫!
就在赤金光束刺入冰藍烙印的同一瞬間,接引爐口那道凝聚成型的暗紫色光柱,終於達到了臨界點,如同宇宙癌變的觸角,帶著億萬生靈信力被抽乾後殘餘的痛苦嘶嚎,狠狠射向渾天儀上鎖定的那片“混沌坐標”!
然而,光柱射出的刹那——天機閣主額間的窺天命眼,瞳孔猛地縮成針尖!因為他“看”到:那片坐標的核心,並非預想中的、被他們強行撕開的“歸墟門縫漏洞”,而是……一顆熊熊燃燒的、由金烏真火凝聚的心臟!一顆正被無數冰藍道紋束縛、釘死在混沌齒輪中心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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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不是門縫!那是……封禁的核心!”天機閣主終於失態,七竅噴出的精血將渾天儀染成猩紅。
遲了!
暗紫色光柱仿佛一頭撞在了無形的、布滿尖刺的銅牆鐵壁上!它所攜帶的、由“掠奪”屬性構成的恐怖力量,不僅沒有破開一絲縫隙,反而如同冷水潑進了滾油!
那顆由金烏真火和葉曉曉本源力量釘入的心臟猛地膨脹開來!一股更龐大、更精純、帶著無儘歲月中歸墟吞噬並沉澱下來的秩序與混亂交織的“沉澱之力”,被這入侵者狠狠引爆,沿著光柱反噬回去!
“哢嚓——!”
堅不可摧的接引爐虛影上,裂開了一道橫貫爐身的恐怖縫隙!無數道貪婪抽吸生靈信力的玄奧道紋寸寸崩碎!爐口凝聚的暗紫色光柱瘋狂倒卷!
如同被斬斷觸手的憤怒巨獸,裹挾著反噬的混沌氣息,狠狠砸向下方支撐著它的——渾天儀!以及……盤踞在渾天儀核心的、如同附骨之疽貪婪汲取氣運的仙盟意誌本身!
“快斷開!!!”無數驚恐的神念在核心長老的識海中尖嘯炸響。
但已經晚了。
……
歸墟門前
葉曉曉的厲喝與葉曉清體內血脈的咆哮仿佛喚醒了沉睡億萬的古老契約。
籠罩林小璃周身的、那種屬於更高存在的絕對疏離與漠然,在那句“林小璃——!歸墟在上,錨點已明!汝之名,即為門之封!”響徹冰原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波動了一下。
那雙隱藏在朦朧光暈後的瞳孔裡,冰冷的幽藍深處,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掙紮——像是久被塵封的意識在強行破繭——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