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魔殿內,一片狼藉後的寂靜。
牆壁上猙獰的裂痕,殿頂破碎的光帶,空氣中殘留的冰寒與終焉交織的混亂氣息,無聲訴說著方才的驚心動魄。
滄溟發絲垂落,眼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疲憊、無語和深深的心累。
她低頭看著懷中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的葉曉曉,又瞥了一眼掌中那柄光芒黯淡、布滿蛛網般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的寒螭。
“葉曉曉……冰璃……”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負擔,“你們……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也無法驅散心頭的煩躁。她緩緩抬起手,動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專注。
滄溟的目光首先落在寒螭上。劍格處冰魄寶石黯淡無光,布滿裂痕,劍身上的裂痕觸目驚心,絲絲冰藍氣息正從中逸散。這是器靈本源透支、劍體瀕臨崩潰的征兆。
“冰璃……”滄溟低聲念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有惱怒,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她伸出蒼白食指,指尖縈繞起一縷極其精純、卻溫和無比的暗紫色魔氣。這魔氣如同凝固的宇宙星塵,散發著包容萬物的穩定氣息。
她的指尖,極其輕柔地點在劍格處布滿裂痕的冰魄寶石上。
嗡——
暗紫色的終焉魔氣如同細膩涓流,緩緩注入寶石。所過之處,細微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黯淡的寶石內部,一絲極其微弱的冰藍光芒重新亮起,帶著新生的堅韌。
滄溟的動作不停。指尖如同精密刻刀,沿著劍身猙獰裂痕緩緩移動。暗紫魔氣如同星塵膠水,精準填補進每一道裂痕深處。裂痕邊緣被強行“焊接”,逸散的氣息被重新封堵、引導回劍體。
這個過程耗費心神。滄溟眉頭微蹙,魔瞳閃爍專注光芒。她必須控製好力量的強度和性質,既要強大到修複本源,又要溫和不傷及冰璃,更要小心不觸動劍體內殘留的某個印記。這比毀滅更困難。
滋……滋……
細微能量流動聲響起。寒螭劍身的裂痕在暗紫魔氣浸潤下,一條條消失彌合。劍身不再黯淡,散發出內斂的、帶著古老寒意的幽藍光澤。
劍格寶石光芒依舊微弱,劍身遠未恢複晶瑩,但那股瀕臨破碎的悲鳴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沉睡去的、帶著傷痕的寧靜。
滄溟緩緩收回手指,看著掌中修複大半、暫時穩定的寒螭,輕輕呼出一口氣。修複這柄劍,比她鎮壓一場魔域叛亂還要累心。
將暫時穩定的寒螭小心放在一旁,滄溟的目光落回懷中葉曉曉身上。
少女臉色蒼白近透明,冰藍長發淩亂貼在汗濕額角,長睫在眼瞼下投下脆弱陰影。身體冰冷僵硬,氣息微弱難察。
即使在昏迷中,她眉頭依舊緊蹙,身體時不時輕微抽搐,仿佛在噩夢中掙紮。
“蝕心散……三重枷鎖……天魔魔氣侵蝕……靈魂創傷……再加上強行激發後的透支……”滄溟心中掠過葉曉曉體內糟糕狀況,魔瞳深處閃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心疼。
她再次抬手,指尖縈繞的已非暗紫魔氣,而是一縷稀薄近乎透明、散發溫潤暖意的乳白色氣流。
這是她從終焉本源中強行剝離、轉化出的最純粹生命精氣,蘊含滋養萬物、撫慰靈魂的力量。
動作輕柔到極致,仿佛怕驚擾易碎夢境。指尖輕輕點在葉曉曉眉心。
嗡……
溫潤的乳白色氣流,如同春日最和煦的陽光,緩緩注入葉曉曉識海。
它輕柔撫平被蝕心散和靈魂創傷攪亂的混亂神識,驅散殘留的陰寒麻木和恐懼碎片,如同溫柔溪流衝刷心靈傷痕。
指尖順著眉心緩緩下移,虛按丹田上方。乳白生命精氣化作無數細密暖流,如同靈巧織女,溫柔修補被荊棘魔鏈、蝕魂縛反複撕裂的經脈,滋養那點沉寂黯淡、幾乎熄滅的金烏聖火本源。
暖流所過,葉曉曉冰冷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蒼白小臉恢複一絲微弱血色。氣息依舊微弱,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驚悸,似乎被這溫暖洪流暫時安撫。
滄溟沒有停止。指尖拂過葉曉曉手腕腳踝上殘留的、淡不可見的勒痕淤青,暖流拂過,傷痕徹底消失,肌膚恢複光潔。
她甚至用無形力量,極其輕柔地梳理好葉曉曉淩亂的冰藍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