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臨走時,又折返回灌木邊,微微俯身,朝石下輕聲一笑。
“有一批人進山搜尋,應該是衝你們來的。我走之後,你們不必再換地方,這裡很安全。放心,我不會出賣你們,安心療傷吧。對了,”青年語氣帶著一絲促狹,朝許刺寧道:“‘牛鞭兄’,你欠我一份人情,以後可得記得還。”
對方並未為難他們,許刺寧心裡挺感激,更是巴不得他早點離去,以免節外生枝。
“天黑路滑,兄台慢走。你這份情我絕不忘記,以後定會報答。”
“嗬嗬,量你也敢忘了。敢忘了,我把你變成‘鞭’。”
青年說罷,笑著離去。
青年雖然調侃二人,卻並未落井下石,也未露出敵意,這讓許刺寧和秦凰都對他生出幾分好感。
青年走後,沉默片刻,秦凰忽然開口。
“她是個女人。”
“女人?”
“是。”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們這些男人,總認為很了解女人,其實真正了解女人的還是女人。反正,我知道她就是一個女人。”
秦凰語氣篤定,但是她也不告訴許刺寧原因。
她之所以斷定那青年是女子,是出於女人特有的直覺與細膩。
以她的容貌,風華傾城,任何男人見了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尤其方才那樣近距離相對。然而那青年自始至終,目光幾乎未曾在她身上多作停留,而是看著許刺寧。
她看在眼裡,自然心中有數。
既然青年不落井下石,秦凰也心安了,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全神貫注運行真氣試圖把劇毒逼出體內。
許刺寧也不打擾她,也運行真氣解輕內傷帶來的痛苦。
黑暗中,兩人背靠石壁而坐,相距不過兩尺,各自默運功力,調息療傷。
秦凰身上散發出的幽幽體香時不時鑽入許刺寧鼻端,沁人心脾,令人沉醉,又帶來一種說不出的安逸,讓老許真有幾分心猿意馬了。
秦凰年紀雖輕,但是自幼便受奇人傳授神功異法,所習武功與內力皆為她量身定製,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因此根基極為紮實,內力深厚遠非常人可比。
她原以為,隻要不被打擾,全力運功逼毒,就算不能將體內劇毒儘數清除,也該能逼出七八分。
然而鬥笠人所下的毒太過霸道,竟具繁殖之能。
她逼出三分,體內的毒素卻似能衍生一般,又生出三分,始終維持在一個難以削減的程度。
而且毒液已經突破她內力設置的障礙,浸入她大半個身子了。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各種嘗試,秦凰已是香汗淋漓,氣息紊亂,幾近力竭。
最後,她隻得無奈放棄。
此時,外麵天色已漸蒙蒙亮。
些許晨光透過灌木叢的縫隙灑落進石下,斑駁陸離,映照在她和許刺寧身上。
許刺寧怔怔看著秦凰,這一刻的她,有一種朦朧而淒清之美。
淋漓香汗,也將她一襲白衣濕得斑駁,真是讓人我見猶憐。
許刺寧不由將身體往過湊了下,輕聲道:“是不是這毒太過霸道,難以逼出?”
秦凰沒說話,黯然點點頭。
難道,她就這樣廢了嗎?
難道,她就這樣死了嗎?
她才二十二歲,她還有太多願望憧憬,也會有更美好的人生,難道她璀璨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嗎?
秦凰雖然武功高,身份重,但是畢竟還是一個年輕女孩子,一種絕望感如冰冷的海水漫過她的身心,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