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一刻,那隱秘的洞口,又觸動了許刺寧缺失記憶中某根塵封的弦。
記憶深處,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曾馱著年幼的他淩空登上這座峰頂。
老人推轉石像,那裡就緩緩裂開,露出一個洞口。隨後,老人溫暖的大手牽著他的小手,踏著濕冷的石階,走進幽暗的密室——
隨著這段記憶浮現,更多零散、卻有著關聯的畫麵也躍入許刺寧腦海,讓他眼底光芒愈發熾烈。
密室中——有床,床上躺著一具枯白的人骨架,石壁上還有字……
藺西雪將許刺寧變化儘收眼底,心中暗忖:此人登上峰巔,八成也是為這間密室而來。
但是這是叔叔留給他的秘密,事關《九死神功》,絕不能讓彆人知道。
“俗話說,先來後到。此地是我先至,你走吧。”說到這裡,藺西雪身上寒意彌漫,他又用不容置疑口吻補充道:“若換作旁人,我絕不會讓他活著下山峰。但隻要你不將此間秘密泄露出去,我便放你走。”
儘管藺西雪為了保守這個秘密驅趕許刺寧,卻也不失光明磊落。
刺寧卻笑道:“兄台,若論先來後到,恐怕你才是後者。我很小的時候,就來過這裡。現在,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藺西雪眉頭微挑,半信半疑地道:“當真?”
許刺寧道:“這密室中,有一張石床,床上躺著一具人的骸骨,牆壁上還有字……”
藺西雪聽罷,眉目間浮現一抹若有所思。
他對許刺寧雖有好感,但歸根結底仍是個陌生人,不得不提防。
若許刺寧所言屬實,那他年幼時的確來過這裡,算是先來者,再入無可厚非,也談不上泄密;可也不排除對方是在虛張聲勢,隻是為了借口下到密室探個究竟。
藺西雪便冷聲道:“那我們便一同下去。若你所言非虛,一切順其自然。若是欺我,你就永遠留在這密室中吧。”
這話不必再解釋,殺意已經寫在言辭之間。
許刺寧神情卻淡淡的,似全然不在意,因為他篤定——自己確實在童年時來過此地。
二人走到密室入口,洞口中潮濕、發黴的氣息撲麵而來,像是多年未被驚擾過的死地。
石階約莫十餘級,直向下方延伸。
腳步一落,便有回聲在幽暗中回蕩,二人一前一後踏入其中。
這間密室大約兩間尋常屋子的麵積。石壁幽冷,滲著水痕,牆角垂落著幾縷蜘蛛網。室中有桌椅,一個古舊篋笥,角落裡還堆著些生鏽的生活用具,仿佛在等一個再也不會歸來的主人。
室正中立著兩排石書架,厚厚的灰塵蒙在一摞摞發黃的書冊上,微一觸碰便有灰屑飄落。
兩人繞過書架,便看見儘頭處一張床——床上靜靜躺著一具人體白骨。身上裹著一塊毯子,頭骨露在外麵。
藺西雪目光在那副白骨上停留片刻,又轉向許刺寧。事實已經證明,許刺寧方才所言並非虛構。
許刺寧臉上泛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因為,他又找回了一些記憶了。
隻是,記憶中那位白發蒼蒼、仙風道骨的老人,究竟是誰?
此刻,他仍未能想起。
藺西雪走到北牆前。
按照叔叔留下的密信,北牆上刻有極為重要的字跡。
牆麵覆著厚厚塵土,幾縷蛛絲垂掛,字跡若隱若現。
許刺寧也緩步走到他身旁。
藺西雪抬手一揮,一股凝而不散的勁氣掃出,重重撲在牆麵上。塵土驟然炸開,像一團灰霧在密室裡翻滾彌漫,嗆得鼻腔生澀。
隨著塵霧緩緩散去,那被歲月掩蓋的字跡,終於在二人眼前清晰呈現。
右首最前的四個大字,赫然如刀刻斧鑿——九死神功!
刹那間,無論是許刺寧,還是藺西雪,胸中血液仿佛全都湧上了頭頂。
難道,這麵石牆上所鐫刻的內容,便是無數江湖人夢寐以求、為之浴血爭奪的——九死神功?
許刺寧和藺西雪分彆看牆上那些字跡。
天經)脈,逆血)衝……以死)生,形若)神,以決)脈,青玉)煙……
每句四字,但是每句都缺第三個字。
藺西雪看罷,內心感慨萬端。
正如令狐藏魂叔叔留下的信息:神功缺字,若想破解,須有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