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北府的這片廢墟,故地重遊的許刺寧的確又回憶起一些事情了。
那年他來北境,其實是暗中會見安插在北境某門派中的一名臥底。密會完那保臥底,他又專程來看了北府舊址。
那人的姓名、容貌,此刻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
當年他入北境所走的那條秘密路線,也一點點浮現出來。
許刺寧轉過身,對陳羽三人說道:“如今三大勢力聯手搜尋我們,已布下天羅地網。我們先由關中東出,再折道中原,繼而北上,直抵勃海域,由海上返回東庭。這樣還有機會逃出生天。”
說著,他俯身,用腳尖在地麵上畫出一條蜿蜒的線路。
雲小天盯著那條漫長的路線,頓時抓狂,幾乎要跳起來:“我的天!這山長水遠,千裡迢迢,什麼時候才能到東庭啊!”
許刺寧笑道:“此路雖遠,卻是唯一可行之路。不然,我們會困死在北境。宮柳行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隻是暫時秘而不宣。你想想,他豈會容我活著回到東庭?若是我,彆說再搭上一個分府人馬,就是犧牲半個神府,也要將我殺了!如今他又借太苑仙殿與無心穀之力,他們是北境門派,更是如魚得水,這樣下去,我們還不如一人給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好歹落個全屍。”
話音落下,他抬腳一劃,將地上的線路抹去,仿佛斷絕了其他線路。
陳羽沉吟片刻,緩緩點頭:“東帥說得對。唯有此路,才尚存一線生機。”
見陳羽表態,雲小天隻得閉口不言,心裡雖仍忐忑,卻也不得不認命。
雲小天轉頭,小聲對蔣衝道:“這時候了,你們東帥還能笑得出來,還開玩笑,真是腦子不正常了,啥也不在乎了。”
蔣衝這些日子心裡其實也在感慨,如今的東帥,與昔日那個威嚴絕倫的東帥相比,真是判若兩人。
如今的許刺寧更顯友善、平和,還有些風趣豁達,樂觀之意溢於言表。若非親眼所見,他幾乎都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既然決定了路線,四人便收拾心緒,悄然離開北府廢墟,朝著既定的方向而去。
他們離開不久,忽有一條人影自遠方飛掠而至,獸皮大氅獵獵作響,隨風翻揚,氣勢如同一頭淩厲的巨獸撲來。
此人正是來自西海的戰神——藺西雪。
到了近前,藺西雪落在北府廢墟之前,目光凝視這片早已化為瓦礫的舊地,神情一瞬間複雜到了極點。
藺西雪和這片土地,可是淵源極深。
他的生命,他的成長,繞不開這片土地。
因為這裡,便是他的出生地!
這裡最早是武王府,後被藺家所占,而他是藺家大當家的小兒子。
他站在殘垣斷壁之間,心底翻湧起的是一股混雜著懷念與恨意的情緒。
兀自駐足,童年的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
藺西雪的母親,因為是側室,背負著太多委屈和無奈。一直小心翼翼,忍辱負重的生活。詳情請見血獄江湖)
後來藺西雪父親死後,同父異母的兄長成了一府之尊,這個兄長,就是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北魔!
那時候的藺西雪還年幼,但是那段記憶卻清晰記得。那個如同魔鬼一般的兄長,不僅辱罵他母親,甚至動輒拳腳相加,還拽著母親的頭發,將頭往牆上撞……
而年幼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遭受虐待,卻無力阻止。
每一次母親的哀哭與恐懼的眼神,都深深刻進了他的心底。
正因如此,他自小就立下誓言:這一生,絕不再讓人踐踏,更不能讓母親的悲劇重演在自己身上。
眼前這片廢墟,既是他的故鄉,也是他傷痛的深淵。
這些年,藺西雪一直想再回來看看,這個他懷念,但是又讓他充滿傷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