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神山之巔,萬籟俱寂。
那持續了萬載的灰色迷霧,連同竊據了整個世界權柄與氣運的偽帝,都已在林峰那焚天煮海般的混沌神爐之中,被徹底煉化淨化,化作了曆史的塵埃。
陽光第一次灑落在這片神朝最神聖也最悲傷的土地上,這也是萬載以來的第一次,為那冰冷的斷壁殘垣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帝靈兒的悲鳴在空曠的山巔之上緩緩回蕩。
她衝到那道虛幻的金色龍影之前,伸出微微顫抖的玉手,試圖去觸摸自己日思夜想了萬載的父皇。
然而,她的手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道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的虛幻龍影。
“父皇,父皇!是您嗎?靈兒終於見到您了。”她的聲音充滿了無儘的悲傷與失而複得的狂喜,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
那道金色的龍影緩緩轉過身。
那是一張與帝靈兒有七分相似,充滿威嚴與慈愛的中年男子的臉。
隻是,他的臉色早已虛弱到了極致,仿佛風中殘燭。
他看著眼前這個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那雙本應充滿帝王威嚴的龍眸之中,隻剩下無儘的欣慰、慈愛與深深的愧疚。
“靈兒,我的好女兒。”他虛幻的聲音在帝靈兒的識海之中緩緩響起,“你長大了。”
“父皇!”帝靈兒再也無法抑製自己內心的激動,她不顧一切地撲向那道虛幻的龍影,卻一次又一次地穿身而過。
“父皇,您彆走!靈兒這就為您重塑神魂!”她急切地說道,便要運轉自己體內的“生命”法則。
“不必了。”神帝的殘魂極其虛弱地搖了搖頭。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同樣充滿威令的龍眸,第一次與林峰深邃的混沌星眸進行了平等的對視。
那眼神充滿了複雜,有感激,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種同為帝王的惺惺相惜。
“我不知至尊來曆,也不知至尊所求為何。”他的聲音充滿了誠懇,“但是,至尊既能斬殺那域外天魔,拯救此界於水火,便是我大荒億萬萬生靈的再生父母。”
“我,帝鴻,在此代此界眾生,謝過至尊再造之恩。”
說完,他那虛幻的龍影竟對著林峰,極其標準地行了一個帝王對帝王的平等大禮。
林峰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的神魂早已與此方天道相合。天道衰,則我衰;天道滅,則我滅。”帝鴻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如今,天道已崩,我的神魂也早已油儘燈枯,再無回天之力。”
“我已無長物可贈予至尊。”
“唯有……”
他緩緩伸出同樣虛幻的右手。
在他的掌心,一枚通體由九彩神金打造,其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九爪祖龍的巨大印璽,緩緩浮現。
那印璽一出現,整個不周神山乃至整個大荒仙域的天道都為之共鳴。
“此乃我神朝的‘天帝印’,是我神朝氣運所鐘,亦是開啟那九塊【太初荒碑】碎片的最後鑰匙。”
“今日,”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我便將它,連同這個早已千瘡百孔的舊世界,一並托付於至尊!”
說完,他不再有任何猶豫。
他那虛幻的龍影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早已淚流滿麵的女兒。
然後,他便如同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地融入了那枚充滿希望與傳承的天帝印之內。
“父皇——!”
帝靈兒發出了此生最悲痛的絕望悲鳴。
而那枚天帝印在吸收了神帝最後一道殘魂之後光芒大盛。
它發出一聲充滿威嚴與認可的龍吟,緩緩飛到林峰的麵前靜靜懸浮著。
林峰看著眼前這枚承載了一個帝王最後囑托的沉重印璽,他那顆本是充滿玩味與掌控的混沌帝心,在這一刻竟沒來由地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緩緩伸出手,將它輕輕地握在自己的掌心。
在他握住天帝印的刹那,一幅巨大到無法想象,覆蓋了整個大荒仙域的浩瀚星圖,瞬間在他的腦海之中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