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拉那帶著神之審判意味的冰冷最終宣告,如同來自於九幽冥府的死亡喪鐘,狠狠敲擊在戰場之上每一個生靈的靈魂之上時,無論是正在瘋狂廝殺的士兵,還是正在殊死搏鬥的將軍,亦或是那正在遙遠後方通過戰爭水晶觀看著這一切的腐朽之主與熵魔之主,他們那仇恨與殺意交織的心,在這一刻竟不約而同地被一股更深刻也更原始的恐懼所徹底淹沒。
死亡神帝!
一個活生生的、完整的、強大的死亡神帝!
這個認知像是一盆來自於宇宙誕生之初的最極致的冰水當頭澆下,瞬間便已將那兩位古老邪神那早已被仇恨與背叛燒得滾燙瘋狂的大腦,給徹底澆醒了。
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他們一直以來都下意識在回避的、最恐怖也最致命的真相。
那就是,他們被耍了,從頭到尾都徹徹底底地被耍了。
什麼盟友的背叛,什麼該死的意外,這一切都他媽的是一個局,一個從一開始就為他們量身打造的巨大無比的殺局。
而他們這兩個在界海之中肆虐了億萬年、自認為是最頂級棋手的古老邪神,竟如同兩個最愚蠢可悲的小醜,心甘情願地跳入了彆人為他們精心布置的舞台,並且還傾情地上演了一出足以讓幕後導演都為之捧腹大笑的自相殘殺的血腥好戲。
“不!”
當想明白了這最殘酷的真相之後,腐朽之主與熵魔之主這兩位本是不死不休的生死仇敵,在這一刻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帶著屈辱、不甘與悔恨的恐怖咆哮。
他們終於明白了,他們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彼此,而是那個從始至終都隱藏在幕後,玩弄著他們所有人的第三方。
然而,現在才明白過來,已經太晚了。
海拉這位新鮮出爐的死亡神帝,可不會給他們任何握手言和、一致對外的機會。
“現在才想明白?未免也太遲鈍了點吧?”
海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冰冷的、貓戲老鼠般的嘲諷。
她緩緩舉起了她手中那早已因為她的晉升而蛻變成了一件真正的神帝級殺伐至寶的冥府鐮刀。
一股足以將整個灰色邊疆都徹底拖入永恒死亡輪回的恐怖神威,從那鐮刀之上瘋狂席卷而出。
“那麼,作為對你們那愚蠢的懲罰,”她的聲音平淡,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就讓你們那卑微的生命,來成為本後晉升神帝之後,第一份也是最完美的祭品吧。”
說完,她便要揮下那足以終結一切的死亡之鐮。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異變再次陡生。
“哼!想動本座的祭品?你這個小小的偽帝,經過本座的允許了嗎?”
一個沙啞的、貪婪又惡毒的、仿佛是由無數個瀕死的怨魂所共同組成的極其詭異的蒼老聲音,毫無征兆地從那腐朽之主所在的那座“逆血歸元大陣”的核心轟然響了起來。
緊接著,在海拉那警惕與凝重的目光之中,一隻巨大無比的、由最純粹的腐朽與詛咒法則所共同凝聚而成的巨大白骨鬼手,竟毫無征兆地從那大陣的核心悍然探出。
然後,它以一種完全無視了海拉那死亡神威的姿態,狠狠抓向了那早已因為慘烈戰爭而傷亡慘重的腐朽軍團。
“維克圖斯!你這個老東西!你要乾什麼?!”
腐朽之主那震驚又不敢置信的咆哮響了起來。
他認得出來,這正是他那本該是最忠誠的首席智囊——腐朽教宗維克圖斯的聲音。
他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為何這個一直以來都對他忠心耿耿的老家夥,會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背叛自己?
“乾什麼?”
維克圖斯那譏諷又憐憫的病態狂笑聲響了起來。
“當然是在做你這個廢物早就該做,卻又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既然熵魔那個叛徒已經不足為懼,既然我們已經有了一個更加完美的敵人,那麼我們又何必再慢慢地等待?”
“不如就用你這早已殘破不堪的軍團,以及那些混沌雜碎的靈魂,來為我主的降臨獻上一場最盛大也最完美的血祭!”
“從而提前地開啟那扇通往永恒的大門!”
轟!
伴隨著他那瘋狂的宣告,那隻巨大的白骨鬼手已然將數以百萬計的、正在驚恐哀嚎的腐朽與混沌的士兵給徹底抓在了手中,然後毫不留情地將其狠狠捏爆。
噗嗤!
無窮無儘的、帶著怨念與不甘的神血與殘魂,如同一場最血腥的暴雨,被他徹底澆灌在了那座本就充滿不詳氣息的逆血歸元大陣之上。
嗡!
那座本是運轉平穩的大陣,在吸收了這過於龐大且充滿怨念的祭品之後,其核心竟毫無征兆地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