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首來自於宇宙終末的,致命誘惑的安魂曲,如同最溫柔也最致命的劇毒,試圖將林峰那早已超脫了萬物,甚至淩駕於混沌之上的至高意誌,都徹底拖入那永恒的“無”之沉眠時,林峰的臉上,卻史無前例地露出了一絲極其人性化的,仿佛是聽到了一個無比可笑的笑話般的,淡淡的笑容。
“安息?”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那雙深邃的混沌眼眸,平靜地凝視著眼前這片雖然號稱“絕對虛無”,但在他看來卻依舊是“概念”的終末之地,以及那隱藏在這片“無”之領域最核心的,那個古老而又疲憊的意誌——萬寂之源。
“真是可悲的家夥。”
他的聲音平淡,卻又帶著一種來自於更高維度生命,對於低維度存在的,與生俱來的憐憫與蔑視。
“你說什麼?!”
那個古老而又疲憊的意誌,其本是寧靜無波的心境,在這一刻,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劇烈的,名為“憤怒”的情緒波動。
“你這個渺小的,被‘存在’所束縛的可悲旅人!你又豈能理解‘無’的偉大?!”
“在‘無’之中,沒有紛爭,沒有痛苦,沒有輪回,沒有那永無止境的,毫無意義的掙紮!”
“‘無’,才是這個錯誤宇宙唯一的,也是最完美的終極真理!”
“是嗎?”
然而,麵對著萬寂之源那近乎於咆哮般的憤怒辯解,林峰卻隻是不屑地笑了笑。
他緩緩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對著眼前這片看似“空無一物”的虛無,輕輕一點。
嗡!
那一瞬間,在這片本該是沒有任何存在的“無”之領域,竟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一道極其微弱,卻又真實不虛的,無限可能與變化的,混沌的漣漪。
“你所謂的‘無’,之所以能夠存在,其本身就是建立在與‘有’這個概念相互對立的基礎之上的。”
林峰的聲音,如同一柄最鋒利的真理之劍,狠狠地斬入了萬寂之源那看似完美自洽的邏輯閉環。
“沒有‘有’,又何來的‘無’?”
“你所追求的,並非是真正的‘虛無’,你隻是在恐懼,在逃避,在用一個自欺欺人的謊言,去對抗那個你永遠也無法戰勝的,名為‘存在’的,真正的‘天道’而已。”
“你,甚至連直麵自己對手的勇氣都沒有。”
“一個連戰鬥的勇氣都已失去的懦夫,又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麵前,去談論那所謂的‘真理’?”
轟隆隆!
林峰這番降維打擊般的,蔑視與羞辱的最終誅心之言,像是一顆足以將任何哲學體係都徹底炸得粉碎的混沌核彈,狠狠地轟在了萬寂之源那早已沉寂了億萬個紀元的古老道心之上。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懦夫!我不是!”
那個古老的意誌,發出了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甘與瘋狂的淒厲咆哮。
它那本是虛無縹緲的形態,在那極致的憤怒與羞辱的刺激之下,竟開始瘋狂地凝聚、收縮。
最終,化作了一顆隻有人頭大小,通體呈現出最純粹也最死寂的,仿佛是由整個宇宙所有“終結”與“虛無”的概念所共同凝聚而成的,絕對零度的黑色寶珠。
它,便是與那“新生之心”相對立的,代表著宇宙另一極的,“萬寂之心”。
它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它要用自己這承載了“終末”大道的全部力量,去將眼前這個敢於褻瀆它至高理想的該死異端,給徹徹底底地拖入那永恒的,真正的“虛無”之中!
“終於肯拿出點真本事了嗎?”
然而,麵對著這足以讓任何創世神明都為之絕望的同歸於儘的最終手段,那個從始至終都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林峰,其本是平淡的臉上,卻史無前例地露出了一絲興奮與期待的,獵人終於看到了值得自己出手的獵物般的笑容。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