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雲兒看著應皇子問:“皇子這裡是怎麼了?”
眾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應皇子的袖肘處拉著好長一條線,線頭上明晃晃的,竟好像是一根針。都細看是怎麼回事。
應皇子其實一早就發現衣服的變化了。他一起來先穿上棉襖還沒覺著什麼,穿棉褲的時候一條腿怎麼也蹬不進去,翻開一看,忍不住笑了,原來皇妃把一條腿前後縫在了一起。他用剪刀劃開才穿了進去,可劃開後,皮子也掉下來了,擠在膝蓋處,一上午那個難受。怕皇妃尷尬,也是想逗逗皇妃,故意抻著不作聲。
眾人細看時才發現,應皇子的袖肘處橫七豎八粗針大線的都從外麵縫過來了。都問應皇子這是什麼時候縫的。應皇子隻是不作聲。皇妃倒是想做聲,可大家那樣也不像是表揚的意思。便問道:“怎麼了?這縫的不好嗎?”
眾人想破頭也不敢想這是皇妃的手藝,也不敢取笑應皇子,隻說針腳有些太大了。
“大嘛?”皇妃探過頭去,隻看了一眼,便一吐舌頭縮了回來。那針腳不隻是大,還鬆,輕輕一勾就拉出老長來。那根針原來也不知是在哪裡掖著的,被勾了出來。
老夫人一見皇妃這個樣子,便什麼明白了。說道:“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針線不好不怕,隻要肯做就行。”
眾人聽老夫人這話沒頭沒腦的,都不知所以。看見皇妃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這才好像有點明白了,可還是不敢相信。雲兒看著皇妃問:“這是你縫的皇妃?你什麼時候縫的啊?”
“夜裡縫的!怎麼啦?不行啊?!”皇妃見瞞不住,便索性惡人先告狀,一連聲的問道。
“不是,皇妃,你怎麼……”雲兒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是問皇妃怎麼想起自己做針線,還是問皇妃怎麼能縫成這個樣子。
“我覺得縫的挺好的呀?”皇妃還是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
雲兒笑了。“沒說皇妃縫的不好。是說皇妃怎麼不跟我和韶華講呢,皇妃都沒拿過針線,怎麼就能縫的了衣服。”
雲兒說著把應皇子袖子上的線扯斷,遞給皇妃。皇妃接過來嘟囔道:“我說嘛,縫著縫著怎麼把一根針沒了,原來是在這裡。”
“多虧是落在外麵,要是在袖子裡,還不得把人紮了。”老夫人道。老夫人雖然是想以鼓勵為主,可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皇妃不用急,待皇子換下衣服來,我跟雲兒很快就會縫好的。”韶華說道。
“不用!”皇妃道,“我自己會縫。這個是……夜裡看不太清楚,今天我把燈點亮一些就行了。”
“好。”雲兒寬容的笑笑,說道,“皇妃縫,我跟韶華給皇妃打下手——這總可以吧?”
皇妃這才不作聲了。她不得不承認,縫縫補補的做針線實在不是她的強項。——說起強項來,她也不知道她的強項在哪,到底有沒有個強項。她愛瘋跑亂逛這算強項嗎?或者她愛動些歪腦筋,這算不算強項呢?她不能跟人比,不比的話,她覺得自己還可以,也能上得廳堂下的廚房。一跟彆人細比較,隨著差距而來的還有一種受挫感。——原來她不隻是針線上不如彆人,而是家務上麵什麼都不行。她的強項好像都沒有什麼實際用處。這讓她感到一種深深地恐慌。雲兒已經嫁人了,遲早會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韶華也會嫁人,那時候她可怎麼辦?讓她一個人料理這一大攤子家務,她哪裡能應付得過來。所以,當雲兒懷孕以後,老夫人跟她說起分家,她一口就否決了。
“過的好好的,分什麼家嘛!”皇妃很少這樣忤逆老夫人。不是平時嬌嗔的語氣,而是真的急了。“咱們一共就這麼幾個人,還怎麼分?把大麻花和雲兒分出去,那小麻花呢?他是跟著我們還是跟著他哥嫂?小麻花一直是跟撒子住在這邊,難道以後讓他住在這邊,吃在那邊嘛?”
“你小聲些!”老夫人道,“想吵吵的讓人都聽見嗎?”
狠狠白了皇妃一眼,老夫人又說道:“不分家怎麼著?雲兒眼看著肚子那麼大了,還讓她給這些人一天三頓的做飯,你心上能下得去?”
“那,她,分了家不也得做飯嘛。”皇妃沒了底氣,可還是嘴硬道。
“做兩個人的飯和做十個人的飯能是一回事嗎。”老夫人道。“況且害喜的人想吃個小灶,自己做著也方便些。跟著我們一天起來吃這大鍋飯,我看雲兒也沒什麼胃口。”
皇妃噘著嘴不作聲了。她想起自己剛懷孕時,彆說做飯了,連油煙味都聞不得,可雲兒卻要每天守在鍋灶前煙熏火燎的做三頓飯。老夫人說得對,要想公道,打個顛倒。做人不能光想著自己。
見皇妃不作聲了,老夫人又道:“把米麵糧油什麼的,多分給他們一些。讓雲兒想吃什麼自己做著吃,彆。”
“那我們怎麼辦嘛。”皇妃幾乎是拖著哭腔說道。她不敢想象,沒了雲兒的日子會是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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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該學著自己過日子了。”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不管是雲兒還是韶華都不能一輩子跟著你,你總得學著自己領料這個家。”
“可我就是學不會嘛!”皇妃幾乎要哭出來了。想到以後就要她自己安排這一日三餐,她就打心裡恐慌,跟天要塌了沒什麼區彆。
“誒!”老夫人歎口氣,“眼下還有我跟韶華幫著,你尚且為難成這個樣子。若是有一日,我去了,韶華嫁了人……”
“你說什麼嘛!什麼叫你去了?你去哪裡嘛!”皇妃這下不讓了,扯著老夫人的胳膊不依不饒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