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厚重的鉛灰色雲層如同被某種無形力量撕扯,翻滾著吞噬了最後一絲陽光。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麵,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仿佛天空在為這場屠殺慟哭。
雨水衝刷著銀色怪人的殘骸,將那些水銀般的液體衝入泥土,在地麵上形成無數細小的銀色溪流。
偶爾幾滴銀液濺到周圍的草木上,那些植物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黑。
張可凡站在屍堆中央,黑色鐮刀低垂,刀尖滴落著尚未蒸發的銀色液體。
他的黑色風衣在雨中獵獵作響,衣擺上沾染的銀液隨著雨水緩緩暈開。
張可凡的呼吸平穩得可怕,仿佛剛才那場屠殺不過是熱身運動。
"結.....結束了?"
柳輕煙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她的白色衣服已經被雨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單薄的身形。
張可凡沒有立即回答。
他凝視著手中的鐮刀,感受著那股在血管中奔湧的陌生力量。
每一次使用這把武器,張可凡都感到自己與它的聯係更加緊密,仿佛它正在逐漸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發現自己開始享受這種殺戮的快感,當鐮刀切開那些銀色軀體時,一種近乎愉悅的戰栗從脊椎蔓延至全身。
那種感覺就像久旱逢甘霖,讓他渴望。
"先生?"
柳輕煙走近了幾步,她的靴子踩在銀色液體上,發出令人不適的黏膩聲響。
"嗯。"張可凡終於回應,緩緩轉身。
當張可凡的目光落在柳輕煙臉上時,柳輕煙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因為張可凡那雙曾經溫和的湛藍色雙眸,此刻泛著猩紅色。
那不是反光造成的錯覺,而是真真切切從瞳孔深處透出的血色光芒,如同兩滴凝固的鮮血。
更詭異的是,那紅光竟在雨幕中形成了兩道微弱的血線,隨著他的眨眼若隱若現。
"你.....你的眼睛......"
柳輕煙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要知道張可凡一般眼中泛著猩紅的時候,身上的衣著也會發生變化,這一次什麼都沒有變化,那雙猩紅眼眸就出來了。
這反常的現象讓她背脊發涼。
張可凡眨了眨眼,那種異樣的光芒隨即消失,快得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是反光。"
他簡短地說,將鐮刀收回。
柳輕煙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了點頭.她環顧四周,銀色怪人的殘骸在雨中緩慢溶解,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如同垂死生物的哀鳴。
"我們該離開這裡了。"她輕聲說,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兩人沉默地穿過戰場,朝著遠處的山丘行進。柳輕煙刻意落後半步,目光不時掃過張可凡的背影。
雨勢漸小,但空氣中的血腥味卻越發濃重。那不是普通的血腥氣,而是混合了金屬鏽味和某種腐敗氣息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