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孔寶生耳邊炸開,那聲音如同千萬個雷霆同時炸響,震得他耳膜生疼。
熾烈的火光衝天而起,將整片天空染成血紅色,熱浪如實質般撲麵而來,連空氣都變得扭曲。
即使驚鴻樓距離那裡相隔百米,但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依然摧枯拉朽。
孔寶生下意識抬起手臂遮擋,卻仍被這股力量掀得踉蹌後退幾步,後背重重撞在驚鴻樓的朱漆門柱上。
木質的門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碎的木屑簌簌落下。
"先.....先生!"
少年嘶啞的呼喊被爆炸聲吞沒,聲音在巨大的轟鳴中顯得如此渺小。
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獄繪卷在他麵前徐徐展開。
那簡易戲台已經化為一片火海,在烈焰中發出刺耳的呻吟,像是垂死之人的哀嚎。
爆炸中心升騰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裹挾著無數銀色碎片向四周飛濺,那些碎片在火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如同下了一場金屬雨。
那些靠近的銀色怪人在高溫中融化變形,金屬肢體像蠟燭般軟塌塌地垂落,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它們扭曲著、掙紮著,最終化為一灘灘銀色的液態金屬,在地麵上緩緩流動,反射著火光,宛如一條條銀色的小溪。
孔寶生的瞳孔劇烈收縮,視線被熱浪蒸騰的淚水模糊。
他死死盯著那片火海,試圖尋找那抹熟悉的紅色身影,卻隻看到翻騰的黑煙與肆虐的火舌互相糾纏。
濃煙中偶爾爆出幾簇火星,像是垂死掙紮的螢火蟲。
少年的雙腿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不會的.....先生不會....."
他的聲音哽咽在喉嚨裡,腦海中不斷閃回陳伶站在戲台上時的最後畫麵。
那襲大紅戲袍在暮色中獵獵飛揚,像是燃燒的火焰,又像是流淌的鮮血。
對方嘴角噙著從容不迫的笑意,鳳眼微挑,仿佛即將登台獻藝的名角,而非赴死的戰士。
那一刻,先生的身影與戲台完美融合,像是一幅定格的水墨畫。
火勢漸弱,濃煙卻愈發厚重,像是一堵黑色的牆橫亙在天地之間。
孔寶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肺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踉蹌著向前邁出幾步,卻被撲麵而來的熱浪逼退,裸露在外的皮膚立刻泛起一片紅色。
就在這時,火場邊緣的濃煙中,幾道銀光驟然閃現!
三隻銀色怪人從廢墟中爬出,它們的金屬軀體被炸得殘缺不全。
一隻失去了半邊頭顱,另一隻的左臂完全消失,斷口處滴落著銀色液體。
最後一隻的胸腔被炸開一個大洞,它們扭曲著站起,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響,齊刷刷轉向驚鴻樓的方向。
孔寶生的血液瞬間凝固。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卻隻找到一把平日用來削水果的小刀。
刀身在火光中反射著微弱的光芒,顯得如此可笑。
少年絕望地環顧四周,戲樓前空無一人,黃簌月帶著物資早已離開,而他自己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要如何對抗這些連炸藥都難以消滅的怪物?
銀色怪人開始移動,它們的步伐雖然蹣跚,速度卻快得驚人。
金屬腳掌踏在地麵上,發出"鐺鐺"的聲響,像是死神的腳步聲。
那隻胸腔破損的怪物突然加速,僅剩的右臂前端"哢"地彈出鋒利的刀刃,寒光一閃,直指孔寶生的咽喉!
"完了....."
孔寶生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父母臨終前的麵容。